蕭無咎這一句“等我的訊息”,就讓楚明鳶一直等到了三月十五。
這段日子,楚明鳶的婚期提前到四月初六的訊息在侯府傳開了,劉氏緊鑼密鼓地張羅起了楚明鳶的婚事,忙得腳不沾地。
三月十五一早,天邊剛露出魚肚白,蕭無咎便親自來了侯府接楚明鳶進宮。
因為要進宮的緣故,他今天特意穿了上朝的官服,繡白鷳的青色團領衫,腰束一條裝金飾玉的腰帶。
這還是楚明鳶第一次見蕭無咎著官服,這身平日裡由她二叔穿著顯得庸碌無為的五品官服,卻被他穿出了一種月白風清的風華,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
“你真的要帶我進宮?”楚明鳶掀開窗簾,看著馬車外騎馬的蕭無咎,臉上還有幾分不可置信。
連她爹都未必有資格出現在殿試的考場上。
蕭無咎微微一笑,故意賣關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從他們所在的位置,已經能看到前方大裕門的影子,紅色的城臺宛如天邊的雲彩。
現在天才矇矇亮,街邊的那些商鋪酒樓都還未開門,街上的行人也不多,只有零星幾個小販在路邊吆喝。
偶爾,他們身邊會有車馬經過,看方向,就知道也是準備進宮的。
楚明鳶所乘坐的馬車一路被蕭無咎領到了西華門外。
平日裡后妃公主以及命婦女眷進出宮廷,走的都是西華門,楚明鳶也曾隨太夫人、劉氏進過宮,也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
馬車停穩後,楚明鳶就在西華門外下了車。
在這等級森嚴的宮廷,也唯有太后與皇后可以坐馬車進出皇宮,其餘女眷都得步行。
一下車,楚明鳶就注意到西華門最中央的那道券門外停著一輛金頂紅幃的朱輪車,陽光下,那熠熠生輝的金黃蓋昭顯著主人的高貴身份。
大裕朝,也唯有尊貴如長公主乃至大長公主,可以用這種頂級的朱輪車。
楚明鳶心裡隱隱有了猜測,下一刻,窗簾被一隻熟悉的蜜色小手從裡頭掀起。
虞昭昭那燦爛無比的笑臉映入她眼簾。
“阿鳶!”
虞昭昭興奮地自朱輪車內對著楚明鳶揮手,“快上來!”
楚明鳶心底的猜測得到了驗證,仰首朝著馬上的蕭無咎望去。
逆光下,馬背上的青年五官略顯模糊,唯有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猶如寒星般亮得出奇,與她四目相對。
“去吧。”他說。
這果然是他安排的。
楚明鳶便快步朝虞昭昭所在的朱輪車走去,沒急著上馬車,而是先對著馬車裡的另一人行了一禮:
“參見鳳陽大長公主殿下。”
馬車裡除了虞昭昭外,還坐著一個年逾花甲卻依然身姿挺拔的老婦。
老婦的頭髮、眉毛已然半白,雙眉如鋒,鬢如刀裁,即便如今滿面皺紋,難掩衰老之態,但從她的輪廓、氣質,依然能窺見她年輕時的絕世風采。
優雅裡帶著三分英氣,高貴裡帶著三分驕矜。
正是皇帝的姑母鳳陽大長公主。
楚明鳶此時才想起,在這宮廷,除了皇后與太后,還有一人可以坐著朱輪車進出宮廷,那便是鳳陽大長公主。
她是太宗皇帝的嫡長女,但她得此殊榮,不是因為太宗皇帝的偏寵,而是因為她軍功赫赫,曾領兵救大裕於危難之時。
人人都說,若非鳳陽大長公主是女子,這皇位怕是輪不到先帝。
“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