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站在庭院中央的顧湛又喚了一聲,朝著輪椅聲傳來的方向走去,將手裡的袖劍握得更緊。
屋門敞開。
屋內光線昏暗,可以看見陰影中有一架十分眼熟的輪椅,一道著玄色衣裳的人影背對著他坐在輪椅上。
著白色孝服的楚明鳶就站在一旁,正低頭與輪椅上的人說話。
只這一眼,他已經確信屋內僅僅她們婆媳兩人而已
顧湛的心跳怦怦加快,留了兩個侍衛在院子口等著,只帶著一個親衛繼續往前走。
前方,輪椅上的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孤獨的背影隱約透著一絲深沉的悲愴。
自尉遲錦現身後,對於鎮南王的死一直表現的很冷靜,這還是顧湛第一次從她身上感受到悲傷。
原來王妃也沒她表現的那麼無所謂。
顧湛忽然覺得心中一陣莫名的快意,含笑道:“母妃,時辰差不多了……”
他一邊說,一邊邁進了房門,直至此刻,他才算徹底下定了決心。
右手的手指一動,將藏在袖中的那把短劍露了出來的,尺長的劍刃寒光閃閃。
為了師出有名,他也唯有這麼做了。
貼身親衛如影隨形地跟在他身邊。
另外兩個王府侍衛規規矩矩地守在院子口,不一會兒,遠處傳來了一陣陣撞鐘聲,莊重而神聖。
忽然,後方屋內響起一道幾乎掀翻屋頂的男聲,夾著兩下刀劍撞擊聲:
“母妃,您……您竟然要殺我?!”
“我知道你想讓我為二弟讓位,但父王屍骨未寒,你這麼做,父王何以瞑目……”
兩個侍衛登時臉色大變,急急轉過身,往院內方向走。
迎面就看到世子顧湛從屋內踉蹌地跑出。
他一手捂著右肩,五指間汩汩地流淌出鮮血,臉上、身上都沾染了點點血漬,狼狽不堪。
肩上的傷口湧出的鮮血在他身上的白麻衣急速蔓延……
“世子爺,您怎麼樣?”其中一名方臉侍衛連忙去扶顧湛,另一名黑膛臉的侍衛則拔出了佩刀,護在了顧湛身前。
“走!快走!”顧湛扶著侍衛的胳膊往外走,“王妃她收買了嚴治,要殺本世子。”
“我們快走,去找禮親王他們主持公道……”
還沒走出庭院,顧湛一眼就看到皇帝以及二皇子、禮親王等人正朝這邊走來,白側妃也在——但以她的身份,幾乎走在了這隊人的最後面。
顧湛臉色微微一變,心想:來的怎麼是皇帝?跟他和母妃事先商量好的不一樣啊……
顧湛飛快地望了白側妃一眼,白側妃堅定地對著他微微頷首。
是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