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緊了手裡的佩刀,謝雲展的唇角微微翹了翹,眸底閃過一抹自得之色。
二皇子把他的諫言聽進去了,一旦奪了鎮南王府的兵權,就等於斷了蕭無咎的前程——空有親王之銜而無實權的蕭無咎不足為懼,將來更不可能像楚明嬌夢到的那樣起兵謀反了。
想著,謝雲展一臉傲慢地朝人群中的楚明鳶看去,想看她惶惶不安的樣子,想看她悔不當初的樣子。
然而,他失望了。
楚明鳶面不改色地與虞昭昭站在一起,表情平靜,身姿筆挺,在一眾瑟瑟發抖、驚慌失措的女眷中,顯得鶴立雞群。
見錦衣衛與羽林衛沒有動手殺人,在場的官員們稍稍鬆了口氣。
既然太后與二皇子是衝著皇帝與鎮南王府來的,他們應該是性命無虞了。
甚至於有一部分官員被太后方才的那番言辭說動,暗歎皇帝年輕時尚算勤勉治國,這兩年的確是日漸昏庸,獨斷專行,尤其是景如焰全家死得實在是冤枉,令大裕痛失一員良將。
不過那些水災、乾旱、雪災以及南疆軍譁變等的天災人禍,那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太后為了師出有名地逼皇帝禪位,那也是煞費心思了。
只這片刻功夫,皇帝已從震驚中回過神,轉而看向了另一邊的柳貴妃與三公主,慢慢地問:“貴妃,昭陽,這也是你們的意思?”
“貴妃,太后如此妄為,也不怕讓阿昀背上弒父謀逆,得位不正的名聲?”
迎上皇帝怒火中燒的眸子,柳貴妃含笑道:“有道是,立長不立賢立嫡不立長。”
“皇上的膝下已無嫡子,昀兒現在是皇長子,無論才學,還是賢德,都遠勝他幾個皇弟,有何不正?”
三公主昭陽覺得口中發乾,別開了臉,不敢與皇帝對視,拳頭在袖中攥緊。
父皇自小對她很好,她一直以為她是父皇最疼愛的女兒,是他的掌上明珠。
可直到最近,她才知道她錯了。
她在蕭無咎與楚明鳶那裡遭受了奇恥大辱,父皇不僅沒有為她做主,還重重責罰了她,甚至生出了將她和親西勒的打算——西勒乃茹毛飲血的蠻夷之地,至今有“父妻子繼,兄死弟娶”的習俗,父皇這是要把她往火坑裡推。
父皇令她太失望了!
如果二皇兄能儘快繼位的話,那麼她就會是最為尊貴的長公主,就能成為像鳳陽姑祖母一樣的存在,誰也不敢再輕慢於她。
看著貴妃與他最疼愛的女兒也都背叛了他,皇帝氣得直髮抖,喘息急促,冕冠上垂下的十二串玉珠也隨之簌簌搖晃,語聲一厲:“如果朕不答應呢?”
“如果朕不立他為儲,你們一個個就要弒君不成?!”
皇帝聲嘶力竭地發出質問,幾乎喊破了音。
太后眯起眸子,輕飄飄地睨了皇帝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