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了堂,杜其徵便走下了公座,誠惶誠恐地對著鎮南王作了個長揖:
“下官參見王爺。”
“王爺蒞臨,下官有失遠迎,實在失禮。”
鎮南王一手揉著腫脹的眉心,揮了揮手,道:“不必多禮。”
“本王今日還有家事要處理,就告辭了。”
今日家醜外揚,鎮南王也無心與人寒暄客套,冷冷地對著顧湛、白側妃、許氏三人說:“還不走!”
“你們還想留在這裡繼續丟人現眼嗎?!”
鎮南王重重地拂袖,打算離開,在轉身的那一瞬,目光忍不住朝蕭無咎與楚明鳶的方向看了一眼,步伐一頓。
方才蕭無咎來十安樓找他時,他還以為這孩子回心轉意,願意認他了。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蕭無咎只是讓他來一趟京兆府,還說:如果再有下一次,別怪他手下無情。
這孩子是巴不得和王府撇清關係。
鎮南王這戀戀不捨的一眼不僅刺激到了顧湛,也同時令許氏如鯁在喉。
“父王,您未免也太偏心了吧!”
許氏歇斯底里地喊了出來,也喊出了顧湛的心聲。
不甘、委屈、嫉妒、憤怒等等的情緒交疊,心頭彷彿有一座火山爆發。
情緒激動下,她左頰上那鮮紅的掌印愈發清晰。
“我有錯,我認罰。”許氏抬手指向了楚明鳶,嗓音尖銳刺耳,“可她呢?”
“今天的事本是鎮南王府的家務事,不用鬧得這麼難看的,可她明知洛氏與世子爺的關係,還非要將小事鬧大,不惜鬧到京兆府來——她難道就沒錯嗎?!”
“予安,少說兩句!”白側妃警告道,將音調拔高了兩分,努力維持著柔婉的形象。
心裡對這個兒媳的不滿又添了兩分:都這個時候了,許氏居然還在計較這些!
眼看著王府眾人又鬧了起來,杜其徵也不知該如何自處,也只能吩咐人趕緊將京兆府的大門關起來。
那些衙差擠在公堂外,探頭探腦,一個個看得津津有味。
哎呦喂。
這些所謂的貴人真撒起潑來,也與那些市井潑婦沒什麼兩樣。
蕭無咎將楚明鳶從椅子上扶了起來,修長的大掌將她的小手握在掌心,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示意她,一切交給他。
“世子妃莫不是得了失心瘋?”蕭無咎笑得如清風朗月,出口的話卻似淬了毒般。
“鎮南王府的家務事關我們夫婦何事?”
“你們姓顧,我們姓蕭。”
聽蕭無咎左一個“你們”,右一個“我們”地劃明界限,背對著他的鎮南王心如刀割,喉頭又湧起一股濃濃的鹹腥味,胸膛起伏不已。
“蕭無咎!”許氏根本聽不進白側妃的警告,愈發激動,“你不認生父,數典忘祖,你有沒有想過你母妃在天之靈會何等的心痛!”
“敢問世子妃,我母親是何人?”蕭無咎緩緩問,聲音中透出一股子刺骨的寒意,漆黑的雙眸猶如萬丈深淵,令人不敢逼視。
“……”許氏嘴巴微張,卻像是啞巴似的說不出口了。
理智漸漸有幾分回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