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笙只覺得眼前一陣花瓣翩飛,等到他視野再度開闊起來的時候,千桃已經正對著他了。
“講吧。”千桃語畢,便又閉上了雙眸,身仍是毫無規則可言地隨意斜著,像是隨時都能從鞦韆上跌落一般。
祁笙其實可以選擇不講故事,可他看著眼前的千桃,縱然面容不同,卻總想起昨晚他完成的那副畫作,總想起曾經的阿桃。
於是,祁笙忽然又覺得,自己有故事想了。
“她是個正義感很強的姑娘……”
故事的開始,是祁笙回想自己對於阿桃的看法。
祁笙頓了下,便接著道:“男第一次與他相遇,就記住了她。”
於是,分明是剛認識的人,卻熟悉若舊友。
他總有意無意親近於她,她也從來表現出不滿卻又縱容他。
“之所以女正義感很強,是因為她對於一些本已經司空見慣的現象,就像中部的獸人買賣北部人類這件事,明明與她無關,她卻裝作是無意,然後解救了另一個姑娘。”
“不過那姑娘的性,讓人頗為堪憂。可以,並不如何討喜。好在人並無壞心,也正因此,幾人才暫且同道。”
可厄運還在後面。
清露很快就遭到了陳興的傷害,為此,清露鬧過哭過想過自殺,最後都成為了沉默。
祁笙看見了清露回到了北部後,飯桌上無聲落下的淚。
她,她覺得她從前太幸福了。
故事很長,祁笙講的也並不快,於是這個故事,很久都沒能夠講完。
祁笙了很長時間,終於快完了,喘了口氣道:“男也覺得,自己從前太幸福了。”
“人總是得到一樣東西的時候,對它有所不滿,可是失去了,卻又心念著。”
就像他當初總是不安,擔心阿桃對他的心思沒有那麼重,可當阿桃忽然離開後,祁笙卻又只希望她在就好了。
其餘的一切,都是可以慢慢來的。
可是阿桃離開了他,卻像是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一樣。
那個堅持著自己所以為的真理的阿桃,那個知是無謂仍想要去拽天上太陽的阿桃。
“女究竟去了哪裡,男到最後,都不知道。”
“他遇見了萬千人,萬千人身上,都像是有她的影,卻又似乎,都不是。”
哪怕是最像的那一個,也似乎,與他心裡的阿桃,有出入。
祁笙總懷疑,他喜歡的,究竟是阿桃本人,還是不過是貪戀她給予的關懷?
“於是,男忽然覺得,也許自己執唸的,不是某個人,而是那段過往而已。”
祁笙這麼道,同時,也給自己聽。
故事講到最後,有些地方早已經有了些許偏差,但總體上,卻仍是那個故事。
不,不是故事,是他親身經歷的生活。
那些點點滴滴,關於阿桃的,他都記得。
縱然如今已經物是人非,祁笙仍舊不能忘懷。
他尋不到自己印象中的阿桃,不確定焦尾究竟是不是他念著的阿桃,他所捧著的,也只是那個活在他記憶中的人。
只是一段過往,只能夠留下用來回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