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下的令楚臺可就沒有他那麼淡定了,他的心裡早就炸開了鍋。剛才遲遲沒有聽見說讓人代替令堰去治水的旨意,他的心裡就隱隱感覺到不安。
令秦川是什麼人?即使他們在同一個屋簷下十幾年,可是令楚臺還不敢說自己完全瞭解他。
雖說他重感情,可是他不敢保證,對於司秋珺的憐惜,足夠抵得上對於令堰這個父親的憤恨。
看吧,這就壞事了!
要是令堰真的去了瞿薌省,卻又沒有成功治理好大河水患,那麼令堰就真的再也不能回來,即使明姬允許他回來。
令堰的性格,他也是知道的。所以,威脅令秦川的事情,他並沒有讓令堰知道,否則依照他的性子,肯定事情又要砸了。
令府暫時還不能沒有令堰。令府這麼多年來的聲望,都是令堰撐起來的。在他和令燕堂沒有嶄露頭角之前,令堰不能不在。
要不然,幹脆就讓司秋珺一同去了瞿薌省也就罷了!令楚臺幾乎發狠似的想著。
他從來不懂得憐香惜玉,他只知道,往上走。只要往上走,他就能觸及到他想要的權力。
只要有了權力,還會缺什麼?美人,官位,大宅,還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拿到的東西?
所以,對於令秦川對司秋珺的憐惜,他嗤之以鼻。都是婦人之仁,成不了大氣候的。
這麼想著,令楚臺就招來一個人,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接著,那個僕從便徑直走向了司秋珺所在的那個馬車邊,把司秋珺帶了出來,就拉著她往出城的隊伍中走去。
看得出來司秋珺是害怕的,不時輕微地反抗著,可是攥住她的手的僕從力氣很大,死死鉗制住了她的手,讓她的掙紮變得毫無意義。
司秋珺經過令楚臺身邊的時候,他看著她明豔的臉龐,突然極為輕柔地笑了笑。只是那笑容裡,盡是殘忍和陰暗。
司秋珺不經意側頭看到了,嚇得一哆嗦。
這本是不起眼的一件事。因為他人根本看不出司秋珺輕微的反抗之意,過程中又沒有發出什麼聲音,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
可是城樓上的令秦川一直在暗暗注意著這個方向上他們的動靜,所以他見到了全過程。
他的拳頭微微攥了起來。
“等等。”忽然,明姬耳邊響起一道極為好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聲線,讓人心絃一顫。
明姬疑惑地抬起頭來看著他。
“令大人是去治水的,不是去享福的吧?”令秦川這一回的聲音高了許多,以便讓下面的人也聽到。
令堰自然聽到了,不得不回過頭來,仰著頭看著站得高高的彷彿神祗一樣的,他的兒子,平靜地問道:“敢問皇夫有何指教?”
“令大人去治水,還要帶著侍婢去嗎?”令秦川沒有一絲避諱,說道。“這樣,不知道瞿薌的百姓要怎麼想。”
他的聲音跟以往不一樣。他的聲音裡,帶著三分譏嘲,三分戲謔,還有四分的不屑和鄙夷。
眾人都是聽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