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舟淺嘗江水,小槳輕拍細浪。兩岸暖風搖素帆,千山綠影撫船影。小舟輕快,碧波闌珊。萬裡春光,一船芬芳……
一葉輕舟沿江而下,嶽盈一手抱腿坐在船頭,一手拖著粉腮,望著兩岸匆匆而過的滿山淺淺春色,似是燃起了十分的少女興致,更兼再度與李文軒相逢,心懷甚是舒坦,便覺得這春風更是美煞人了,時時眉目帶笑,自樂其中。
李文軒在船板上正忙的不亦樂乎,燃起了一個小火爐,一把蒲扇在下面扇個不停,上面駕著一口砂鍋,燉看許多的牛肉蘑菇,看那香煙嫋嫋,砂鍋中肉塊在濃湯中撲騰翻滾,便已經叫人十分的嘴饞,何況旁邊更有一壇嶽盈不知道從哪裡特意給李文軒帶來的一壇老酒,還未啟封,便已經是酒香透壁,已經叫人近乎嘴了。
肉燉好了,李文軒悄悄抬頭望了嶽盈一眼,想起昨晚的事情,一不小心竟然樂出了聲。
昨晚李文軒住店之時,嶽盈之所以敢明目張膽的進了李文軒的屋子,是因為她之前就在李文軒的茶壺中偷偷下了一些迷藥,因為是給李文軒喝的,丘山下的分量自然不重,是不會讓李文軒突然暈倒的,但是隻要藉著本身的睏意,一旦睡著了,卻也是如死豬一般。但怎奈何李文軒有洗髓經傍身,意外解開了這迷藥的功效,嶽盈就算是崇明百倍,也不曉得李文軒學得了這身本事,所以才會被李文軒給逮了個正著,害得她十分窘迫。
嶽盈昨夜與李文軒一敘,知道李文軒這些時間當真沒有浪費光陰,學的不少的本事,也是為李文軒開心,更加上兩人久別重逢,都是十分的歡喜,嶽盈故意點出寒兒的事情,與李文軒拌了幾句嘴之後,後來便也不再提及,兩人便是一直的歡聲笑語,十分暢懷。李文軒將自己這半年來的經理一一講與嶽盈聽了,不過只要說到與蘇晴雪相關的事情,李文軒總是含糊其辭想法子避開,嶽盈更是始終不說蘇晴雪與蘇家相關的事情,李文軒一想到蘇晴雪,兀自心慌,好生覺得自己與誰都對不起,生怕嶽盈問起,好在嶽盈不提,李文軒自然也不會自找沒趣多說,打算是等日後再想辦法。
兩人這一夜間十分的開心,竟然是誰都不困了,中間李文軒回了一趟客棧,取來了包裹,又為蘇晴雪的手臂摸上了藥膏,然後就一直的聊天打趣,直到天上的星星瞧著都隱隱的不太顯眼了,嶽盈才算是當真熬不住了,回船艙裡小睡,李文軒則是一直在船艙外守著。
李文軒過去對自己的這位丘兄是有敬又未,只道這位義兄待自己十分好,今日見他是哥女兒身,心中說不得有多少喜愛,此時兩人只有一張薄板之隔,李文軒雖有些胡亂想法,但卻是萬萬不肯去做那逾矩的事情,嶽盈也是十分信他的過,這一晚睡的是格外香甜。
等到天色全然放亮,嶽盈一覺醒來,卻是二話不說,便叫李文軒開船順江而下,李文軒好生納悶,但尋思自己本來就是漫無目的的亂走,今日難得遇到嶽盈,與她在一起,就算是嶽盈是上刀山下火海,自己也當跟去,問了一嘴,見嶽盈不說,便不在多問,只笑著開船。
嶽盈聽到李文軒在身後發笑,便一回頭,笑道:“你幹甚在我背後偷偷發笑,你老實說,是不是沒想什麼好事情!”
李文軒忙擺了擺手,說道:“沒,就是覺得昨夜跟做了一場夢似的,一覺醒來,你就在跟前了,你說我能不高興嗎?”
嶽盈嬌笑一聲:“我又不是神仙,可沒那麼大的本事,還能偷偷跑進你夢裡頭。”
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嶽盈一言方出,頓覺方才無心所言不知不覺竟然多了一層意思,面頰一紅,再看李文軒,正“不懷好意”的看著自己,雙頰便是更紅了,當即說道:“看什麼看?我可餓啦!”
過去李文軒與嶽盈在一同吃飯,因為李文軒只當她是自己兄長,更加上自己家中遭逢大禍,舉目無親,便如同在家對待自己的父親一般,端湯盛飯這等雜事,自然都是李文軒一人全攬下來了,嶽盈當時見李文軒這傻小子對自己這般好,也是笑嘻嘻的樂在心中,從不出手阻攔,十分的坦蕩的便受下了李文軒的伺候。
今時不同往日,嶽盈知道自己身份已經揭穿,女兒家的心思瞞不住,哪能再如往日一般的使喚李文軒?眼看李文軒為她盛飯做什麼的,都是一把搶上,卻不叫李文軒再動分毫,李文軒起先是一愣,後來也琢磨透了嶽盈這般心思,看嶽盈如此對待自己,也是樂的跟花似的。
嶽盈看到李文軒這表情,心中暗道:“原來天下男人都一個模樣,這小子也是,嘴上不說,卻也是喜歡人伺候的。”嶽盈本來還想找兩句詞來擠兌一下李文軒的,可瞧著李文軒卻是打心裡頭的高興,十分不忍,況且自己心中此時也是甜滋滋,眉目一轉,蘭花指在李文軒的眼前輕輕晃了晃,捏起了一杯酒,雙手碰傷,笑吟吟的說道:“李大俠,小女子給您奉酒了。”
嶽盈幾時曾對李文軒這般溫柔過?涼他單手能提起數百斤的大鐵錨,但接過嶽盈這杯酒的時候,竟然忍不住抖了一下,酒水都灑出了幾滴,李文軒撇撇嘴,不知道那心中是驚喜還是驚慌。
嶽盈瞧見了,則是一個忍不住,抱著小腹笑的大呼肚子疼。
李文軒隨即也笑道:“丘兄,你可又取笑小弟了。”
嶽盈揉了揉肚子,說道:“我哪裡是取笑你,就是想要待你好一些,但哪知道你竟然是這般的吃不消?連……連手都抖了。”
李文軒將手中的酒杯轉了轉,隨後說道:“你從小到大,是不是十分頑皮,有些男孩子氣啊?”
嶽盈見李文祥炎突然問起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一怔,隨後說道:“你……你說的差不多,你幹嘛問我小時候的事情?”
李文軒一抬手,將那杯酒喝了下去,說道:“丘兄,我知道你一直都待我很好,這個我豈會不知?往後,不管是你丘兄也好,嶽姑娘也罷,可不要為了我,為難了你自己啊。”
嶽盈不解,問道:“為難我自己?”
李文軒繼續說道:“是呢,你這麼聰明與剛強的性子,一般的英雄豪傑都比不過你,並且,我雖然不知道你的家世,但想來也是非富即貴,那些伺候人的事情,你怎麼能做的了?我李文軒就是一個窮小子,不過練了幾手功夫,今日更是流落江湖,你能千裡迢迢的跑來尋我,我已經是受寵若驚,哪裡還敢貪圖使喚你?你不用對我那麼好,還像是過去的丘兄一般,你喜歡怎樣便怎樣就是,你可千萬不要因為我委屈了啊,那叫我如何過意的去?”
李文軒說話的時候,兩人本來四目相對,可說道後頭,嶽盈鼻子一酸,眼眶也有些紅了,忙低下了頭去,過了好一陣子,這才說道:“好啦,好啦,你瞎想什麼呢,快快吃飯,我還有要緊事情叫你去做呢!”
李文軒一聽嶽盈說道有什麼“要緊事情”,便認定了嶽盈有什麼急事,當即將碗筷一放,說道:“盈盈,你有什麼事情叫我去做,你這就告訴我。”
嶽盈笑道:“看你猴急呢,先吃飯,你不吃完我便不說!”
李文軒無奈,看嶽盈神色中只有羞赧並無急切之意,便也放心,已猜到嶽盈這要緊的事情並不在眼前,於是一會功夫就將桌上的酒食一掃而空。
李文軒說道:“我吃完啦,到底是什麼事情,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嶽盈似乎是有意要掉一掉李文軒的胃口,轉身做到了船邊,伸手撩了撩船下的江水,春水碧藍,一串串的水珠自嶽盈的掌心中落下,當真如一顆顆珠玉,盈盈生輝,玩耍了好一陣,嶽盈這才說道:“你可知道我這裡要帶你去那裡嗎?”
李文軒說道:“我早上問過你了,可是你卻偏偏不說,你那麼聰明,我笨的厲害,更是猜不到你的主意,自然是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