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軒說話的聲音看似不溫不火,甚至也不如那個副將的聲音洪亮,一詞一句都是用內力送出,叫在場的每一個人聽起來,都覺得這說話的人方才好像就在自己耳邊一般,其中也不乏有識貨之人,知道李文軒這一一句話先出的本事,可比那副將的一聲吼要不知道高出多少倍了。
那副將心中也是瞭然,知道李文軒這是在跟他較勁,並且把他給比了下去,虧得他臉上鬍子拉碴,露出的那點面板也是黑乎乎的餓,所以臉色不好看也沒人能瞧得出來,當即他也小心了,說道:“山野賊子!竟敢到我葉城來撒野!”跟著向身後一招手,這百十騎兵就開始向著李文軒慢慢合圍。
李文軒要脫身不難,邁開雙腿,就是千裡馬也追不上,可是明珠卻是不行,李文軒也不敢將明珠留下,畢竟以明珠的性子,她若是跟這些人也較上勁,一言不發,怕是多半會叫這些人給殺了,李文軒進退不得,掂量了掂量手中劍,多少有些為難,若是殺出一條血路沖出去,怕是得在這裡放下幾十條人命,他日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嗖——”一聲響箭,這百十騎兵忽然加快腳步,全力向李文軒的馬車沖了過來,李文軒也不遲疑,在駕著的坐騎屁股上重重的踢了一腳,跟著就見這馬跟發瘋了一般,撒蹄往前猛沖,而且是正對著那員副將而去。
那副將倒也是血性,看著馬車向自己沖來,也不躲閃,反倒是拎起一杆長槍,直刺向李文軒,並且槍尖微微沖向下,大有一槍同時洞穿馬車上兩個人的意思。
李文軒之前就已經打好了擒賊先擒王的主意,見這副將不閃不避,倒是正合李文軒心意,於是李文軒長劍入鞘,等那鐵槍距離心口不過尺許的時候,雙掌交錯,竟如鐵鉗一般,將那鐵槍牢牢的夾在身前,並且藉著馬車向前的力道,鐵槍的反沖力直接將那副將挑下了戰馬,然後李文軒身子往一斜,右臂上臺,左手按住槍尖,長槍尾部一揚,竟是將這員副將如挑大旗一般,生生的給挑了起來。
“誰還敢動!”李文軒提起渾身力氣發出一聲虎吼嗎,這些眼看就要沖到跟前的騎兵只感覺震耳欲聾,就連許多的戰馬也都受了驚嚇,幾乎要將馬背上的騎兵掀翻在地,看著馬車橫沖直撞,只得紛紛避開,誰也不敢攔截。
“誰再上前一步,我就先殺了你們的將軍!”李文軒又是一聲呵,眾騎兵再也不敢動。
那副將被李文軒用長槍挑起的時候,長槍的手柄打在了心口,雖說受了一些傷,卻不嚴重,更不會要他的性命,但如此狼狽,當真比殺了他更加難過。
那副將想要飛身撲下,與李文軒來個同歸於盡,卻不料李文軒忽然將槍尖拄地,直入一尺多深,立時前面便是塵土四濺,拉著的坐騎被身後胡來的這鼓巨大力道拽的兩支前踢高高揚起,一聲長嘶,再也前進不得半點,那副將在上面也是被搖晃的七葷八素,那還來得及撲向李文軒?能牢牢的抓著鐵槍沒被甩出去就已經是十分不易了。
等馬車穩住,李文軒這就將長槍踢開,那副將沒了支撐,直直落下的時候,想要抱住李文軒,將李文軒摔在地上,卻是沒有李文軒手快,身子一晃便搶先點了他幾處xue道,立即叫他渾身酸軟,動彈不得。
李文軒沉聲說道:“將軍,還得勞煩你送我們離開了!”
那副將罵道:“休想!”
李文軒將他的雙手搬到後背,又道:“你不要以為我是怕了你們,我只是不想多傷人命,這才擒了你,你最好老實一點,不然你的那些部署可就要給你陪葬了!”
那副將怒道:“混賬!我大金的男兒,哪個怕死!”
李文軒正打算點他的啞xue,卻聽明珠在車中說道:“好啊,你不怕死,你去將斡勒與斡古喊來,我倒要問問他們怕不怕!”
那副將冷笑,說道:“將軍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明珠說道:“叫不得嗎?我若是叫不得的話,不知道龍槍是否叫得?”
那副將一怔,臉上的肌肉動了動,說道:“你是……你是什麼人?你怎麼會知道……”
明珠說道:“我是什麼人,你還不配知道,不想死的話,現在喊斡勒與斡古來見我!”
那副將心裡有也打鼓了,不曉得這兩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外頭這人武功了得不說,車中的話音明明是個女兒家的,卻能搬出了龍槍的名號,他曉得龍槍是燕雲十八騎之首,是金人軍中最為傑出的勇士,而適才明珠說的斡勒與斡古兩個人,是金軍的兩員將軍,其中一個還是他的在戰陣中拼殺有些本事,卻斷定當真的上乘武學是他們學不來的,於是就不肯收他們,只是礙於其他朋友的面子,才勉強教過他們一些招式。
那副將說道:“斡古將軍已經調離葉城了,現在城中只有斡勒將軍在,不知道姑娘……”
明珠說道:“那你就叫斡勒來見我!”
“這……敢問姑娘姓名?”那副將十分為難,雖說已經覺得這兩人有些來頭,但這麼糊裡糊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要是就這麼回報上司,怕是少不了一頓臭罵,更糟糕的萬一這兩人要是戲弄他,那就更是要倒黴了,因此十分猶豫。見明珠說話冷冰冰的,便只好向李文軒說道:“敢問這位好漢姓名?”
李文軒拍開了他的xue道,將他推下了馬車,說道:“你去找那位將軍來吧,馬車中這位姑娘的名字說不得,我的名字更是說不得。”李文軒不願意說出自己名字,是因為楚州一戰,自己接連三次刺殺金兀術,雖說沒能成功,但是想著自己的名號當是有不少人知道了,若是叫他們知道自己就是那個李文軒,今天的麻煩怕是怎麼都解不開了,至於明珠,李文軒卻是不知道明珠為何不直接與這個副將將話講明,不然的話,豈不是可以省下許多的麻煩?
這副將不怕死,但腦袋卻不怎麼靈光,如今是該回去報告上司,還是留在這裡看著這兩個人,一時竟是拿不定主意,急得團團轉,李文軒見狀覺得好笑,說道:“你去吧,我若是想要走,方才就走了,你這些人也攔不住我們!”
那副將覺得臉上發燙,一個百人隊拿不住兩個人,這可是大損顏面,換做平時聽了這話一定要刀下見真章,可自己方才已經被人生擒過了,卻是沒有顏面再戰,於是向一名校尉吩咐了幾句,便跺腳上馬,回城而去了。
李文軒看那些金人騎兵雖然還將馬車圍在正中,但較之方才已經散開了許多,想來在那副將回來之前,是不會輕舉妄動了。
李文軒彎身鑽進車中,想看看明珠到底怎樣了,哪想到自己剛一彎身,卻見青霜劍向自己橫掃過來。
因為李文軒沒有一丁點的防備,當即就驚的一身冷汗,想要跳出去吧,偏偏身子是前傾著的,重心在前,哪裡還能退回去?
李文軒也來不及去想明珠為何突然跟自己動手,只想先避開這一劍說,情急之下,只能是冒險往前進了,可是這馬車中地方狹小,李文軒如此不退反進,能有幾分把機會避開明珠的這一劍,自己也沒把握。
李文軒咬牙硬沖,只見青霜劍貼著鼻尖劃過,面前涼颼颼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但總算是沒被傷到,李文軒也自覺是萬幸了,畢竟明珠只要手腕稍稍一轉,自己的半個腦袋可就沒了。
可是這一劍雖說躲開了,但李文軒正往前躍去,這車廂的地方就這麼大一點,李文軒非得一腦袋撞上馬車的車板不可,盡管不會撞出什麼大事,但也是免不了給磕出個大包,於是李文軒雙手上擎,想要在前面撐住,可哪知道明珠卻是趁著李文軒越過她身上,揮掌向李文軒肩頭擊去。
李文軒連忙撤掌來擋,同時叫道:“好端端的你這是中的什麼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