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誠靜靜地站在景府門外，任由景府的家丁們偷偷打量。而一旁的管家十分為難地搓著兩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煙流蘇在一旁看著，悄聲道，“少爺，我們真的要在這裡等嚴管家嗎？”

“等一會吧，不著急。”景誠仔仔細細地看著景府大門的每一處，那牌匾上“至尚景家”四個燙金大字，每一筆一畫至今還印在他的腦海裡，今日看起來，果真和往日一模一樣。

是誰說的物是人非，是誰說的人走茶涼？今日他到了這裡，就要把該算的賬，通通算個清楚。

“景少，這只不過是一個門面，也沒什麼可看的，老爺已經在書房裡恭候景少多時了，裡面請吧？”管家已經等了近半個時辰了，也不知這景少是什麼來頭，居然讓老爺開口要他好生伺候著，不然以他們景家在曇城的地位，怎麼說也要把這個目中無人的家夥趕出去才是。

可眼下別無他法，可憐的管家也只能低眉順眼地說著話。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本想說話的景誠回過頭去，隱約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街道上。那馬蹄聲來到景府跟前停了下來，果然是帶著使命去而複返的嚴筠回來了。

嚴筠跳下馬來，附在景誠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景誠只是略微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曉，也不多作表態，而是轉頭對那管家說道，“我們進去吧。”

說著抬腳便進了景府，煙流蘇和嚴筠隨後跟上，還在發愣的景府管家反而被落在了最後。

景誠輕車熟路地穿過幾個走廊，來到景封天的書房外。待到管家姍姍來遲，景誠已經示意煙流蘇和嚴筠二人在外面守著，自己則早已推門而入。

踏進書房的一剎那，一股松香撲面而來。

然而此時，景封天並不在書房裡。

散發著松香的乃是書房裡的書櫥，上面擺滿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景誠走上前去，仔細看著，忍不住拿起一個青花瓷盤，盤中歪歪扭扭地畫著一隻正在戲水的魚兒，角落裡還署著一個單字“誠”。

“誠兒，果然是你。”景封天略顯滄桑的聲音在書房裡響起，讓景誠拿著瓷盤的手緊了緊。

景誠沒有作聲，景封天卻繼續說道，“今日我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年紀大了，做了不該做的夢，沒想到你真的站在我的面前……”

“景老，別來無恙。”景誠陡然回過身來，面無表情地開口。

景封天似乎沒有料到景誠會這般對自己說話，愣了愣神後道，“你……真是像極了你爹年輕時候的樣子。”

二人就這樣對望著，一言不發。

“坐吧。”景封天打破了沉默，抬手示意景誠入座，“站著招呼客人不是景家的規矩。”

景誠默默地坐下來，卻說道，“這間書房，還是和以前一樣。”

“不僅是書房，還有其他很多地方……”頓了頓，景封天像是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不得體的話，略有些尷尬地笑道，“年紀大了，難免容易激動，話也就會多一些。”

“不知景少大老遠從江陵來到曇城，想有些什麼作為？”又過了許久，見景誠不想開口，景封天只好腆著臉開口問道。

“我以為景老會在見到我的那一刻，就明白我來的目的。”景誠不動聲色地說道。

景封天看著昔日稚嫩的面孔，如今卻露出陌生的表情，心下流露出一絲蒼涼。但他面上沒有任何表現，依舊試探地說道，“若景少想和曇城商人合作，來景家實在不是明智的選擇，至尚景家並非從商，在這件事情上，怕是沒辦法幫到景少。”

“景老你錯了，我今日來這裡，只有一件事情要做，而且也只有景老你一人能幫的到我。”景誠卻不給他推脫的機會。

景封天心中千百個念頭閃過，但最後只留下一個不可能的想法。

不會的，怎麼可能……

“呵呵，實不相瞞，老夫和朝中幾名大臣私下裡確實有些交情，若是景少有需要……”景封天壓下心頭紛亂的雜想，再次試探著。

“我和我爹一樣，做事不喜歡拐彎抹角。”景誠忽然打斷了他的話，語氣中頗有些煩躁地，“今日過來，便是要你交出景家。”

景封天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他看著景誠，不自然地抽動嘴角，“你在說什麼？”

“年紀大了聽不清？那我再說一次。”景誠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容，“我給你兩日的時間準備好，景家要換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