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凜冽的風如刀子般刮過城牆，捲起漫天風沙，將殘陽染成血色，塗抹在城中的每一處角落。

風沙無情地抽打著破廟殘破的泥塑神像，也砸在蜷縮在神像腳邊的小女孩身上。

她不過十一二歲光景，衣衫襤褸，髒汙不堪，瘦小的身軀瑟瑟發抖，像一隻受驚的小貓，緊緊抱著一個缺了口的粗瓷碗，碗裡空空如也。

廟外，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小女孩警覺地豎起耳朵，灰濛濛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恐懼。

她對這種聲音太熟悉了，那些騎著高頭大馬，盔甲鮮明計程車兵，對她這樣的乞丐從來不屑一顧，有時甚至會惡意地踢翻她的飯碗，讓她本就艱難的生活雪上加霜。

馬蹄聲越來越近，夾雜著男人粗暴的呵斥和刀劍碰撞的鏗鏘聲，顯然，一場追逐廝殺正在上演。小女孩嚇得往神像後縮了縮，祈禱那些人不要發現她，不要打擾她在這破廟裡片刻的安寧。

“搜！他一定還在城裡！”一個粗獷的聲音吼道，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破廟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幾個身穿盔甲計程車兵沖了進來，眼神兇狠地掃視著廟內的每一個角落，彷彿要將每一個藏匿的黑暗都揪出來。

“這裡有個小乞丐！”一個士兵發現了小女孩，語氣中充滿了厭惡，彷彿她是什麼汙穢之物。

小女孩嚇得瑟縮成一團，緊緊抱著碗，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驚擾了這些兇神惡煞計程車兵。她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瑟瑟發抖，恨不得能立刻消失不見。

“滾開！”士兵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正要上前驅趕，突然，廟外傳來一聲痛苦的悶哼。

士兵們愣了一下，立刻轉身沖了出去。小女孩猶豫片刻，也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廟外，一個身穿華服，約莫十五六歲的男子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支羽箭，鮮血染紅了衣襟，觸目驚心。

他眉目清秀，即使在痛苦中也難掩其溫潤的氣質，彷彿一株被風雨摧殘的玉蘭，依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幾個黑衣人正揮舞著刀劍向他逼近，殺氣騰騰。

“太子殿下！”先前呵斥小女孩計程車兵驚呼一聲，拔劍沖了上去，與黑衣人廝殺在一起。刀光劍影，血肉橫飛，一場生死搏鬥在破廟前展開。

太子？小女孩愣住了。

據說太子溫文爾雅，深受百姓愛戴，如同天上的星辰，照亮著黎民百姓。

看著太子痛苦的模樣，小女孩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同情。她彷彿看到了自己，同樣是弱小無助，任人欺淩。

她咬了咬牙，從地上撿起一塊碎瓦片，悄悄地繞到一個黑衣人身後，用力地砸在他的頭上。

“啊！”黑衣人慘叫一聲，應聲倒地。其他黑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紛紛回頭檢視。

趁著這個機會，護衛計程車兵們奮力反擊，將剩餘的黑衣人擊退。

“殿下，您沒事吧？”士兵們焦急地圍在太子身邊，關切地問道。

太子虛弱地搖了搖頭，目光卻落在了躲在神像後面的小女孩身上。“是你救了我？”

小女孩怯生生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救了他，她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死去，就像她曾經無數次看到其他乞丐死去一樣，那種無力和絕望，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太子葉繁的指尖在她蓬亂的頭發上輕輕拂過，如同春風拂過枯草，帶來一絲暖意。“你很勇敢，”他的聲音虛弱，卻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茫然地搖搖頭。

名字？她從未有過。她像野草一樣在街頭巷尾掙紮求生，名字於她而言，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奢侈。

“你救了我，我應該報答你，”葉繁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意，“不如，我給你取個名字吧。”

小女孩瞪大了蒙著塵土的眼睛，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給自己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