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頭將軍,黑心茶樓修)
“你別動呀,我好不容易包好的,”一道嬌俏女聲落入耳中,“你可終於醒了,否則我還得多費筆銀子給你置棺材。”
一約莫十五六歲的姑娘自柴門後探頭,將手中端著的菌子粥擱在桌上,摸了摸耳朵,便小步跑來扶著梁驚雪。
梁驚雪起身掙痛了傷口,咬牙疼得抽氣:“你是何人?”
她手腳輕柔地扶著梁驚雪緩緩靠穩:“好在傷口不深,又遇見本姑娘去拾柴,否則你肯定得喂狼了。”
“我嘛,叫襄靈,就住在這夢粱城郊外,從前跟爺爺一起生活,編些竹器為生,現在……就剩我一個人了。”
梁驚雪的腦子彷彿剛剛歸位,驟然想起尚未道謝,抱拳道:“多謝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包袱中尚有些銀兩,聊表謝意……”
“我翻過了,就十兩銀子也想買斷我的救命大恩?”襄靈眨眨眼,似笑非笑。
梁驚雪一時語塞,離家時她氣昏了頭,只顧搜羅兵刃暗器、藥丸藥粉,一心闖蕩江湖,倒把銀子給忘了。
“逗你的,吃飯吧。”襄靈得逞般抿唇一笑,輕輕吹涼粥,喂來一勺。
“我這幾天吃的……都是這個嗎……”她看著黑乎乎的雜菌粥,猶猶豫豫,還是一口吞下,不敢多發表一字看法。
不過味道嘛,差強人意。
“我撿到你時,你昏倒在那迷瘴林子外頭,你這傷是怎麼弄的?”
“一言難盡……”她慢慢回想清楚那日的遭遇,最後只苦笑著擠出這句話來。
她要如何答呢?
被爹孃誆著扔出門闖蕩江湖?被師父哄騙撞進剿匪戰中,沒變成刺蝟,卻成了逃犯,還差點被一箭射死?
身為劍客,丟劍乃奇恥大辱,還險些丟了腰子。
“一言難盡,就多言三四句。”襄靈徑直塞了她一口冒著熱氣的粥。
梁驚雪被燙了一口,有些哭笑不得,忽而想起什麼似的,焦急問:“敢問襄靈姑娘,夢粱城中,可有兵卒駐紮?”
“有的……”襄靈聞言,清靈眼眸驟然無光,臉色也不好看起來,“夢粱的定遠將軍府,府內三千精兵。你是為他們所傷?”
她苦笑道:“還真不是。我若非逃了出來,只怕現下便關在那兒,叫天天不應了。”
襄靈哼一聲:“關?算你命大,進了將軍府的,再沒有活著出來的,無論男女。”
梁驚雪垂目思索,那日林中,應當是撞上了定遠將軍府剿匪。林匪盤踞已久,走失女子眾多,可夢粱青州府衙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唯有將軍府挺身而出……
這樣想來,這定遠將軍不該是個殘暴不仁的狗官啊。
“你好像……對將軍府意見很大?”
“我爺爺……就死在他們手中,”襄靈垂著頭,捏著勺子在粥裡畫圈,“你說呢?”
襄靈指指屋子到處懸掛的竹器,眸光黯淡:“你也看到了,我與爺爺靠編竹器,到夢粱坊市兜賣為生。半年前,爺爺不知是怎麼得罪了他們,被將軍府的人打得沒一塊好皮,不治而亡。”
“我去請大夫,個個都不敢來。好不容易拽住一個,嚇唬他若是不來便放火燒了他的鋪子,他哭爹喊娘地說即便是金盆洗手,也不願得罪將軍府,其他的,一個字也不敢往外蹦。”
“我到今天,也不知道爺爺究竟為何而死。”
梁驚雪見此心中極不好受。她從前總以為天下就該如青州一般的太平,從未見識過這樣道貌岸然的權貴。不曾想,青州之外的江湖,竟是專權下的龍潭虎xue。
“那位將軍……權勢如此滔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