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捂馬,假裝眼瞎
松風與亭霜對視一眼,有些緊張,但還是合上門出去了。
“過來,亭霜。”
他正歇在長榻上,此刻將榻上的小方幾連著筆墨文書,油燈一道挪去一旁的腳凳上。
亭霜自屏風後緩緩走近,看著他披著大氅靠坐的身影,越來越近。
他抬手滅了油燈。
裡間最後一點暖光熄滅,只餘下碳爐裡冒著熱氣與淡淡的薰香,驅散屋子裡的死氣。長榻邊是他的支摘窗,透進來些許冷冷的雪光。
“司主,有何吩咐?”
他微微仰頭,靠望著窗外的夜月,毛毛的,緩緩道:“在絕雲派,很辛苦吧。”
她回:“在山上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不辛苦。”
“嗯。”他回,“高處不勝寒,如今到了冬日,內裡多添兩件衣裳,手爐也記得帶。”
一氣兒說多了話,他忽而捂著胸口大咳了好幾下。
亭霜趕忙扶他起身,替他順著氣。他只是垂著臉,咳著,不看她。
即便她一身夜行衣,黑紗掩面。
她去倒了杯熱茶,試了溫度,遞給他。他接過時,觸到了她的手片刻。
是溫的。
他輕輕笑了,這樣就夠了。
聖女,不需要他這樣一個廢人。他已經沒什麼能給她的了。
她,不該再來看他。
他曖昧地拉住了她的手,拇指上的薄繭在她手背上輕呢地摩挲。
“亭霜,今晚留下來陪我吧。”
她沒有抽開手,只是呆住了。
他以為,她至少會給他個大耳刮子。
他想:難道沒聽清?
她想:我偽音技術這麼差!
“亭霜,本司主孤枕臥榻許久,深夜寂寞,需要個女人,你可願作陪?”他就勢又拉住了她的手臂,往懷裡一攬,在她耳畔輕道,“你若真不願,我倒也不會逼迫於你。”
雪地明亮,透過窗折進來的冷光雪白,他清晰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彎著眉眼笑,等著她的大耳刮子,等著她對自己永永遠遠失望。
她剛要張嘴,覆面黑紗松脫墜下。
兩人面面相覷。
李焉識眨巴眨巴,她也眨巴眨巴。
他結結巴巴,她也結結巴巴。
“亭霜啊……屋子裡好黑啊。”
“啊,是,司主……我,我是亭霜。”
倆人心照不宣,假裝屋子裡太黑,都沒瞧見對方眼裡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