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鴛鴦雙劍,承鶴之死

鴛鴦雙劍,承鶴之死

梁驚雪是被抬出去的。

天賦這東西,不僅她有,蕭影有,承鶴也有。

強者之間,往往差的便是那半著棋,幾十年的沉澱與淬煉,她終究不及。

趴在床榻上,她痛得只覺骨頭都粉了,每嘶著呼吸一口,都像刀刮肺管子一般劇痛。

她一捶床板,不甘心地憤罵:“老匹夫,這麼能打,怎麼不把他綁去邊關退敵?塞進炮裡,一炮轟進大涼營帳去。”

咣當一錘頭下去,床板震顫,她自己又痛得哎呦哎呦地叫喚了兩聲,臉皺成了塊抹布。

立在一邊的松風小聲絮絮:“是你自己挑的頭,人家只回了你一掌……”

“你哪頭的?”她瞪他一眼。

松風噤聲。

餘痛之中,她靜靜地躺了一會兒,過了許久才緩緩開口:“我想明白了,承鶴必須死。”

她這話說得堅決果斷,可松風分明看見她喉嚨艱難地嚥了咽。

“他在絕雲派的影響力,遠比我想的要根深蒂固,難祓除得多。”

“是我錯判了。他不是靠潛藏的心腹來稱霸的。這些年來,他看似無為,實則卻做了一件至關重要的大事,那就是將自己與絕雲派牢牢地捆綁。”

“如此一來,他與絕雲派,榮辱與共。”

松風端著藥立在一旁,只聽著她說。

“當個人的利益成為集體的利益,個人的慾望便也成為集體的慾望。整個絕雲派,包括我,都被他捏得死死的了。”

“我若要把他拉下神壇,就是讓絕雲派自毀,一損俱損。所以即便如今絕雲派裡已經沒有他的心腹了,但整個絕雲派都會不遺餘力維護他的清譽。”

“這也是為什麼,花船之上我師父明明撕開了他的嘴臉,可在那以後絕雲中人卻一致對外,矢口否認。”

“他是籠罩在淩雲山上的陰雲,是盤踞在淩雲山上享受供養的蟻王。”

“廢除獨權,推翻吸人血的古制,他是橫亙在這條新政之路上唯一的障礙。”

“他何止是障礙,他簡直就是舊制餘孽的化身。”

“只有承鶴徹底完蛋,那些腐朽的爛制度才能隨之完蛋,絕雲派才有可能走向真正的未來。”

她緩了緩,鼻子有些酸:“我想,這也是我父親希望看見的未來。”

松風手裡端著的藥白氣飄逸散盡,扶她起來:“殺他不難。下毒,放火,爆炸,都可以。問題在於,你如何全身而退?”

“若世人知曉你殺了他,你這個掌門之位又如何坐得穩?”

松風所言,也是她心頭之慮。

她接過放溫了的藥,仰頭一口悶掉:“一定會有辦法的。”

松風想了想,說道:“我幼時在長歡閣常聽龜公說一句話:要徹底殺死一個人,必得先毀了他的心志。”

“如何毀?”

松風解釋道:“每個人活著都有其自洽的邏輯。以邏輯為筋骨,從而生發出各式各樣的言行舉止。在他的邏輯裡,他就是不破的神。”

她趴著悶笑一聲:“神邏輯?”

松風:“所謂心志,其實就是他邏輯的支柱。支柱抽開,這個人也就轟然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