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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

大結局

花迎劍佩星初落,柳拂旌旗露未幹。

謝宛終於追上了林子裡的蕭錯,她勒住馬頭,從懷抱中的包裹裡拿出那個木鳶,馬蹄聲陣陣,與林中鳥啼交織,“蕭元石,這是你的東西。上次在地上砸壞了,我修了修這才能動。”說著,謝宛扭動木鳶旁邊的機關,一陣吱呀聲後,小木鳶的翅膀開始震動,“鳶是好鬥之鳥,鳶飛戾天,是猛禽。你心裡應該也是如此吧?不甘人下,想要做出些功績來。”

蕭錯垂著頭,神態盡數隱藏不願被人發現,“成王敗寇,有什麼好說。你若是來嘲笑我的,大可不必,昨天太子已經數落我好一頓。”

“不,不是。”謝宛怕對方誤會,便從馬上下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不喜歡取笑別人。之前我也被人取笑過,自然明白這感覺有多難受。你太想做大事,把一切想得太簡單,所以才吃了虧。大事出於細,難事出於易。你以為,母親是皇後妹妹,所以就算犯了錯也會被原諒,卻沒明白那麼多利害關系……”

“你別再說了。”蕭錯沒耐心耗下去,轉身欲走。

“我想說的是……蕭公之死,跟你無關!蕭元石,”謝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是喜歡做這麼多的無用功,明明自己沒來也沒關系,“他們鬥來鬥去,也瞞了你不少,如今不過是自食其果罷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自責,你沒想過父親會因你而死!”

蕭錯頓足,他還有些不太習慣心裡話被人說出來,“求你別可憐我,我不喜歡別人這麼可憐我。輸贏後果自負,我輸了,是我才智計謀比不過。在一開始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歷來投機者不都是如此麼?輸贏只因我運力不足,這計謀天衣無縫。如果上天眷顧,柳二一開始就死了,贏的便會是我,謝宛,你還會這麼上趕著來安慰我麼?”

“我知道,你要是贏了,對我也不會有什麼舊情。”謝宛心想此人果然如此,從不願反思自身,只會把一切緣故放在別人身上。可是輸贏哪裡是註定?局中每一步一旦踏錯很可能滿盤皆輸,步步驚心的局,蕭錯好整以暇,這才給了太子一黨可乘之機,這如何能怨怪上天呢?“我言盡於此,”謝宛把木鳶放在他手裡,“無論在朝還是在野,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心裡的志向,就如同這個木鳶。”

算了,本來就沒想過會有好臉色。謝宛聳聳肩,騎上馬調轉馬頭回去了。蕭錯站在原地,把小木鳶掩在前襟。差役打了個哈欠,“走吧,蕭公子,照你這腳程,到幽州都該過年了,我也別回來複命,直接跟你一起發配得了。”

蕭錯心裡一股無名火,但想起現在自己今非昔比,只好壓了心頭火,“好好好,大哥,馬上走。”說著還沒邁出腳步,又有馬車聲,蕭錯還未回頭,就聽見車裡有人叫他:“蕭八郎,多日未見,現在這麼落魄了?”

是李夜來的聲音。蕭錯咬著牙不耐煩回頭,卻也不敢直視李夜來——昨天他像個瘋狗一樣亂咬人,被魏東晗賣了還不說,甚至直接在李夜來面前發瘋。疏不間親,疏不間親……他怎麼就忘了這個道理?蕭錯後槽牙都快咬碎,卻還是硬著頭皮面見郡主。“庶人蕭錯,見過烈雲郡主。”

烈雲郡主的馬車內,並不只有她一個人。獨孤昭儀拂起車簾,沖蕭錯一笑,蕭錯哪受得了這種熱情,麻衣如雪,雙手疊在身前,羞赧低著頭,“蕭八郎這模樣,特別像陵兒做錯事後委屈的樣子,我看了,都不禁心生憐愛呢。”

蕭錯猶如小貓小狗被戲弄,心裡過意不去,“你要殺便殺,何苦取笑我?”烈雲郡主聞言大笑,“蕭錯啊蕭錯,我如果要殺你,早就殺了,何必告訴太子留你一命?”蕭錯也不低頭,“為了看我落魄的樣子。我之前耀武揚威,得罪了不少人,一旦沒了身份地位如喪家之犬,便會極為可笑。”

“哈哈,”烈雲郡主回頭看向馬車中獨孤昭儀懷中沉睡的李幼陵,聲音放低了些許,“此去幽州,你我同道。差役大哥,不如同行?要是慢了,我向陛下解釋。”差役見烈雲郡主發話,也不敢有什麼異議,權當是送個人情,兩處落好,“郡主都這麼說了,小人便不能為難蕭公子,多謝郡主照應。”說罷深鞠一躬,暗自鬆了口氣。

“差役大哥不如坐在馬車前面?後面還有匹馬——”烈雲郡主向後示意,車夫旋即把馬牽來,那是燕王府的馬匹。蕭錯不願無端接受別人好意和可憐,心裡擰巴得很,“我又不是沒腿走不了,這馬郡主留著自己騎吧。”

獨孤昭儀輕笑,“沒想到蕭八郎這麼有骨氣。好啊,那你跟著我們一起走吧,什麼時候累了,再騎馬。”

李弘澤今日起了個大早,站在闕樓上遙望層城。遠處山林煙如織,沒有市集,人跡罕至。他拿著手裡的詔書,扔到旁邊燃燒的火炬裡,不過片刻詔書就化為灰燼。羅翁在一旁提醒:“殿下是真的打算留昭儀一命了?這可是違背陛下的……”

“陛下什麼意思我能不知道?詔書經我手才能出,詔書也只說了獨孤昭儀攜幼子赴燕王府,別的再沒了。”李弘澤不為所動,他的固執似乎來源於對父親的悖逆,只是不想太過冷冰冰,想證明自己的性格裡還有最後一絲溫暖,“梁王處置了嗎?他母親已經死了,死前還見了柳二一面。我很想知道路貴妃對柳二說了什麼,不過柳二自昨日起鬱郁不樂,我也不便問。”

羅翁服侍李弘澤十餘年,怎會不明白太子的意思?看來,他是鐵了心要保獨孤昭儀。這個女人太過妖冶,又有著和容貌堪匹敵的智慧,前些時間太子危機重重,若非獨孤昭儀在一旁協助,斷無今日。既然是去幽州,那燕王豈不也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自古男人最抵擋不住的便是美色,燕王能免俗麼?羅翁意味深長地看著李弘澤,遺患無窮,不像是這位主兒的作風,除非……是他並不在意燕王死活。

羅翁看不透他,說明他這個太子當得很成功。這以鄰為壑的計謀下,究竟有多少是出於對獨孤昭儀的維護?李弘澤三緘其口,宮闈秘事就如同燒得粉碎的詔書,再無人知曉了。

“梁王……今日一早服毒自盡了。死狀極為痛苦,崔妃在側,末了說要出家。她也是個可憐人,夫君造反被殺,父親又受牽連,天地之大沒她的容身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