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狩獵遊戲 ……他老婆真的要出軌了?……
大概是晏秋離開的時間有些太久了, 等到她趕回監察科的時候,幾個老朋友已經下意識跟著抬眼,神色微妙地打量著她的反應。
“小秋姐……”文雯是女孩子, 年紀又小, 主動湊過去不會太奇怪,晏秋神色是一如既往地柔和平靜,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壓力,“沒什麼,各位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老陳, 之前要你查的東西給我一份。”
陳天恆有些猶豫的遞來了東西, 晏秋簡單翻了翻, 表情有些意外:“比想象中詳細很多呢。”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開口,男人的表情明顯變得更微妙了。陳天恆遞了個眼神, 示意晏秋去一邊說話,直到身邊安靜了些後, 陳天恆才低聲提醒她:“有人給開了綠燈。”
對這個答案, 晏秋意外, 又不太意外。
她看看手中東西, 要查的大部分都是下城區的資料, 她開了這個頭主要就是為了處理有關林暮川的問題, 涉及到的區域有些已經淪為重度汙染,被聯防署單獨隔離管控, 但還有一部分被財團拿到了長期管理權,想到之前和那邊的矛盾,理論上想要拿到這裡的通行證要多費不少功夫。
晏秋停頓了幾秒, 轉頭看向旁邊的辦公區。
“沒看到小實習生呢。”她慢悠悠的問,陳天恆一聳肩,無奈道:“人家是真少爺,玩夠就走了,壓根就沒打算認真伺候誰。”
晏秋還想說點什麼,陳天恒指指她手裡的檔案資料,又搖搖手指,比劃出一個“不可說”的姿勢。
監察官女士只能萬分無奈地垂下眼,嘆了口氣。
果不其然,在接下來有關下城區的調查裡,只要是她出現的場面,幾乎是毫無意外的直接一路綠燈,過程流暢地令人咋舌。
晏秋沒覺得舒適,只覺得頭痛。
這種居高臨下地示好她並不喜歡,可奈何牽扯到了工作上,本該清晰的排斥感就會變得微妙地扭曲——沒有哪個社畜會拒絕這樣輕松的工作環境,彷彿一夜之間身邊全都是體貼耐心的好人,自己從規則的遵循者變成規則的制定者,任何話只需要開一個頭,立刻就有人願意配合接上。
她應該阻止問題的進一步擴散,可“罪魁禍首”把自己藏在普通人不可觸碰的高處,完全沒給她任何可以拒絕的餘地。
“抱歉女士,我們的許可權不足,聯系不到您說的那一位……”
“要不然您試試自己打電話呢?”被她詢問的物件露出了某種意味深長的暗示眼神,偏偏笑容仍是規矩又端莊的,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畢竟您有這個渠道,要是真的著急的話,您自己親自來可比我們快多了……”
要說玩權力壓人這一套,財團的少爺可比在管理局打工的領導熟練多了。
不是沒打過南恪的電話,不是沒做過最後的嘗試。
只不過那本來就是臨時敷衍用的工作電話,少爺玩夠了實習生遊戲抽身離去後,電話也自然而然成了空號。
財團方面的交接人曾經給過她一個號碼,從未主動響起,身邊人也沒有半句催促,那位口出狂言的年輕人似乎真的保持了一份尊重,萬分體貼地將最後一步選擇的權力交到了她的手上。
但是,這是真的麼?
說到底,不過也就是上面玩權力遊戲時,有意無意地從指縫裡流出的一點點好處,區別不過是松開手指流下更多,或是攥緊手掌什麼都不給,南恪看似將自己放在了一個道德之外的卑微位置上,可他這樣的人,真的會因為這種關系誕生所謂的愧疚和自卑嗎?
當然,他肯定也是說了許多真心話的。
兩個人不能結婚是真的。
他願意接受婚姻之外的關系是真的。
他覺得晏秋很重要,這位三級監察官是位值得尊重和信賴的物件,也是真的。
但是除此之外的部分呢?
利益推動的車輪不可停止,財團和管理局之間的矛盾不可忽略,這不是某位本家的少爺或是單獨哪一位監察官就能完全阻止的,這龐大的機器一旦開始執行,盲目的阻止也不過就是成為無數輪軸之間被碾碎的某個渺小齒輪。
在有關下城區的問題上,南恪沒期待過晏秋的成功,晏秋也沒指望自己真的能扭轉整個財團的判斷——說到底,兩邊不過是順著自己的立場往下走,並在觸手可及的地方盡力多為自己爭取些好處罷了。
南恪要的好處很直白,他喜歡一個女人,並且不介意幫忙她身上的負重和壓力,而做到這一點對他來說幾乎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他太年輕了,年輕到不需要去思考未來的日子,全身心的投入享受,仍有大把的青春和時間允許他隨意揮霍,若能在這個基礎上選中一個心儀的物件做露水情緣,那自然也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他沒把晏秋的丈夫放在心上,也沒有把晏秋的婚姻放在心上。
他給出的好處那麼多,只需要勾勾手指,一句話的事情;而與之相對的,他要想要收回這一切,需要的也就是一個眼神,一個意味深長的沉默暗示。
“……女士?”財團的負責人站在晏秋的旁邊,負責與她交接那些汙染區的資料材料,女人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一會,然後才轉頭看向了旁邊的負責人。
“這部分材料涉及到部門核心機密,照理來說不能這麼直接給您看的,”對方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為難,但很快,這為難又轉成了令人舒適的微笑,從容提醒:“但您要是有更高階別的許可……”
負責人的目光轉向她放著手機的口袋,足夠意味深長。
“我知道。”晏秋沒有伸手,只放下了手裡的檔案,也同樣微笑著回應:“那我先看看別的。”
她知道的,年輕人耐心是有的,可惜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