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程對江逢生感興趣
銅仁的一間屋子裡,趙津涼背對著門口面窗而站立,外面的天色陰雨綿綿,就跟他此時的面色一樣,陰沉晦暗,叫人不敢冒犯。
走廊處傳來一道腳步聲,隨即是門把手被擰開時的啪嗒聲響。
“趙總,人到了。”
“嗯,進來吧!”
“先生,請進。”隨著李成聲音的響起,一個二十來歲出頭的年輕男子自門後走進,看他的容貌,正是江逢生。
辦公室的門再度被緊閉,一扇木門,隔絕內外。
趙津涼轉身,目光審視的打量對方,片刻後,他一笑,“這位先生,我們似乎見過?”
江逢生神色坦然的接受他的打量,“趙總怕不是認錯了,我這樣的大眾臉,經常會有人說我看起來眼熟。”
趙津涼否定的揺手,“不,我們肯定在哪裡見過,我的記憶一向很好,肯定不會出錯。讓我想想,在哪裡見過你呢?”
趙津涼垂眸,不聽江逢生的解釋,竟真的認真思考了一番,而後靈光一閃,在記憶的某個角落中翻找出了一段模糊的過往。他抬眼重新看向江逢生,“我想起來了,你是秋水村的那個村民?”
江逢生抿唇,似乎對於自己被認出來既沒有驚喜也沒有煩憂,“趙總好記性。”
毫無情緒的一句誇贊,趙津涼也沒有太放在心上。他走到沙發邊上,倒了一杯茶水,輕輕抿了一口,開始步入正題,“江先生想必已經知道我找你過來是為了什麼事情吧。”
趙津涼的話不是疑問的,是斬釘截鐵的肯定句,言辭之間尚且帶著上位者不容忽視的威嚴。
江逢生垂在身側的手指蜷曲緊握,指節隱隱都開始泛白,“趙總,我舅舅還在礦洞底下埋著呢。你們不想著如何及時救人嘛?”
趙津涼雙手交握,搭在膝蓋上,聽著對方略微有些冒犯的話,沒放在心上。他神情平淡的看著江逢生面上的不甘與無可奈何,心中毫無觸動,“ 所以公司不是已經派人跟江先生去商量了嘛!只是我聽說,江先生可能跟我們公司的員工溝通的時候起了點兒誤會,是吧?”
“趙總,那可不是誤會。”江逢生隱忍的壓制著內心的怒意,盡量平氣和的與對方商量,到目前為止,他還是希望雙方不要撕破最後一層臉皮。
趙津涼眉眼微動,“不是誤會啊!那就是我的員工說話做事不恰當,惹得江先生不高興了?那真是抱歉,我在這裡替他們跟你道歉。”
江逢生面上起了一層慍怒,卻還是低三下四的懇求道:“趙總,我可以不要賠償金,只是能不能請您再多安排點兒人救救我舅舅?至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啊!”
趙津涼沉著臉不說話,這樣的表現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江逢生已經沒辦法再做到理智清醒了,他像是再也按捺不住的猛獸,卻又因為猛烈的爭鬥而傷痕累累,無力爭搶,只能嘶啞著嗓音,“拜託了,他還有一個女兒,年紀小,此刻正在家期盼的等我我帶他父親回家,我無論如如何也得給她一個交代。”
趙津涼扭頭看向他,眼神古井無波,在這一刻,旁人的傷口、痛苦都與他無關,他就是個冷漠的旁觀者,“江先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也很遺憾,只是,沒辦法,救援工作已經開展了半月有餘,始終找不到您舅舅的身體,礦洞再往下挖,對施救人員來說也是很大的危險。您找不到舅舅,但要看著別人也失去自己的親人嗎?”
江逢生眼睛發紅,目眥具裂的盯著趙津涼,對方說的話他一個字也不相信,可那又能如何呢?除了無力又廉價的祈求,他似乎什麼也做不到。
江逢生的痛苦悲傷盡數落在趙津涼的眼裡,像是惡人還留有最後一絲真心,鱷魚會留下一滴眼淚一般。趙津涼大發慈悲的開口,近乎施捨的說道:“江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要不這樣吧,看在你和昭昭認識的份上,也為了表達我的歉意,給你們家的賠償我私人添補到一百萬。這筆錢夠你帶著妹妹衣食無憂了。”
趙津涼高高在上的一句施捨的話,說的輕描淡寫,表現得自己多麼善良,好似接受他錢財的人此時此刻就該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接受他的施捨,安安分分的離開。
江逢生看著對方冷漠的眼神,對於一條生命的惋惜,事不關己者高高掛起,他們不會理解他的痛苦,只會憎惡的厭煩他的糾纏。
江逢生那樣的冷漠刺痛了雙眼,胸膛處被壓制了好幾天無法宣洩的不滿、怒氣,此刻盡數噴瀉而出。他開始破口大罵,:“錢錢錢,你們這些人眼裡只有錢,是嗎?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他現在就被埋在礦洞下面,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們的利益是踩著森森白骨累累鮮血累積的,午夜夢回不怕遭報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