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如此語出不敬,蔚兒大羞,眼眸裡盡是躲避,一副表情全是賭氣的模樣。
而他卻又不語了,更讓蔚兒無可奈何。
夜,更加深了……
蔚兒坐在擺滿糕點的小圓桌旁,眨巴眨巴地盯著那些模樣小巧的各色糕點,只是少了幾分垂涎之心,到底是太困,滿心裡想睡覺,此刻眼前的這些美味也算不什麼誘惑。
她恍恍惚惚,只覺得眼前漸漸模糊,腦子裡也開始混沌起來。
“呀!”蔚兒額頭一疼,睜開眼時,才發現自己早已打起了瞌睡,頭重重的撞在了桌子,不好意思的抬眼,正好不偏不倚的對他的眸子。
“你一直叫我別睡覺,怎麼自己睡得這樣香?”夏侯羨饒有興趣的問著眼前人,似乎要故意要使她難堪一樣。
蔚兒微微撇過臉,癟著一張嘴,活活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兒樣子。
突然腦靈光一閃,出口為自己辯解道:“我這不還好端端的坐這兒嘛!沒到床不算睡覺!”
沒到床不算睡覺?
“到了床也不算睡覺啊。”夏侯羨反駁。
“嗯?”蔚兒偏過頭望向他,滿臉狐疑。
他卻眸色不變,一本正經的解釋道:“昔日於房,於酒肆,你我在床卻也不算睡覺,反而是活動筋骨,疏通經絡,強身健體。”
“你……無恥!”蔚兒睜大了雙眼,似是要用目光將眼前這人刺穿一樣。
隨著蔚兒不依不饒的的吵鬧,屋內頓時有了生氣,氣氛暖和起來。
冬夜漫漫,外頭是白茫茫的一片,偶有鳥雀經過,卻也能聽見積雪從枯樹枝掉落下來,彷彿天地之間萬物皆沒了生息,只是靜靜地沉睡,等待來年的一眼千年。
蔚兒早已趴在擺滿點心的小圓桌,頭別向右邊,發絲垂於耳邊,輕輕往腰際瀉去,一雙杏眼已輕輕闔,睫扇在燭光的映照下閃著金光,鼻息平穩,一深一淺,沉醉於自己的睡夢。
夏侯羨坐在一旁,一手託著額,一手把玩著手裡的茶杯,黑深的瞳眸緊緊盯著眼前熟睡的女子,想到她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守一夜的雪不由發笑,這說大話的本事被她早已發揮的淋漓盡致了。
七年裡,一直如此。
你沒守完的歲,我來替你繼續守,反正說好了要一起白頭,只需一人守歲,那另一人也會緊緊跟著一起白頭。
一夜雪融,翌日辰時,屋簷滴落著去年的冰霜,敲響了新年的第一口鐘,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宣告著新年的來臨。
蔚兒咂了咂嘴,才從夢醒來。身體慢慢從小圓桌抬起。
“嘩啦——”
隨著她起身,肩搭著的貂毛大氅滑落在地,蔚兒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拾起了那貂毛大氅,又轉眸環顧房四周,早已沒有夏侯羨的身影。
不知怎麼,心頭突然空落落的。
她拿起旁邊凳子的自己那件天青色大鬥篷,輕輕搭在身,也不曾系帶,直接走了出去。
大年初一了,蔚兒心感慨,自己終是又長了一歲。
屋簷下,一頭蓬鬆的發鬢,一支如意狀的小銀簪,滿身都是天青色,連鞋子也是湖色。
蔚兒伸出手去接屋簷下滴落的融雪,一滴一滴,打濕了她的掌紋,在掌漾開圈圈漣漪。
“王妃娘娘——”
一名著淺粉色衣裙的小奴婢在蔚兒身後輕喚,手捧著一個託盤,面呈著一銀色酒壺,旁邊是幾個又小又矮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