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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沉痾

第20章 沉痾

有一年楊英病情急劇惡化,醫生連下兩道病危通知書,沈佩瑜帶著鄒楠來到了醫院。

鄒楠寬慰他,說自己也親眼見證過死亡,外婆去世的那段時間他整整消沉了兩周,但這些都是終究要經歷的,活著的人應該往前走。

懦弱的人才會陷在回憶裡出不來。

可是那不一樣,沈佩瑜想。

在很久很久以前,楊英就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楊英年輕的時候長得美,更愛美,沈佩瑜活脫脫就是她的翻版。

在沈平安花言巧語以及aph息素的蠱惑下,她別無選擇地給出了標記,滿懷著對未來的憧憬、肚子裡揣著他們愛情的結晶坐上婚車。

駒光過隙,那個曾經發誓愛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再也不複當初。

她把沈平安酗酒、暴力的原因歸結於沈佩瑜的beta身份,於是對沈佩瑜越來越冷淡,幾乎把他當做透明人,直到沈佩瑜十六歲那年,經年累月的厭惡在他報警親手將沈平安送入監獄的那天變成了仇恨。

每每看見那張酷似自己的臉,她都會想起沈佩瑜是如何殘忍打碎他們一家三口和平的假象,以至於她無法再自我欺騙繼續那場虛無縹緲的美夢。

楊英從切除腺體那天起就瘋了。

她寧願死也不願意割捨掉和沈平安的聯系,手術結束後大鬧一場,再也不願意見沈佩瑜。

至此,童年記憶裡那個和睦美滿的家庭徹底分崩離析。

沈佩瑜知道導致這場不幸的罪魁禍首已經受到了懲罰,只是每逢噩夢纏身,還是會想起楊英身上好聞的桂花香。

她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取下“佩瑜”這兩個字的呢?她也曾經懷著滿腔愛意期待著這個孩子的到來嗎?

竇章低著頭守在門口,將病房裡發生的混亂聽得七七八八。

法院對於已經締結標記的apha或oega相關的案件,處理會慎之又慎,他們知道對於其伴侶而言長期資訊素缺失意味著什麼。

沈平安究竟幹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

他恍然大悟般明白了大二那年元旦沈佩瑜提前返校、抱著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原因。

宿舍夜聊時沈佩瑜話不少,偏偏在涉及家庭的事情上死守嚴防。

當時沈佩瑜什麼都不肯說,只是嗚嚥著一個勁搖頭。

一隻鎮定劑打進去,楊英的情緒逐漸平複,迷迷瞪瞪的,睡一會又醒一會,不願意吃東西,只說口渴。

沈佩瑜坐在邊上削蘋果,切成小小塊裝在盤子裡。

“沈平安快出來了。”

楊英突然發話,沈佩瑜手抖了一下,險些割到自己。

他們很久沒有像普通母子那樣和諧地坐在一起說話了,真不容易,楊英久違地願意給他個好臉色,也是為了沈平安。

她面板皺皺的,像腐朽的老樹皮,眼角的紋路擠滿了化不開的愁苦:“媽媽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

楊英眼角含淚,喉嚨像漏風那樣發聲困難,但還是努力讓沈佩瑜聽清:“媽媽老了,只希望身邊的人好好的,不要再有矛盾了。”

沈佩瑜眼圈也紅了,他一下站起身,力度之大差點把椅子掀翻:“媽,我不要。”

滅頂的憤怒和委屈將他包裹,他不願意再像從前那樣想盡辦法哄騙,楊英遲早要睜開眼面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