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叔瞪了他一眼，“糊塗！薈萃閣養活了多少人，石頭能和掌櫃的搭上話，這可是好事！”

小叫花子自知理虧，立刻噤聲。

酒樓廚房裡，蘭巧想起一路遇到的流民，便有些心不在焉，“石頭，剛剛那些都是你認識的嗎？怎麼都愛聚在薈萃閣外面？”

“小姐，有的是認識的有的不是，薈萃閣的屋簷下好遮風擋雨，你們又從來不趕我們走。”石頭雖然搭著話，可手上的活計並沒有停。

“流民這麼多，朝廷也不管嗎？”蘭巧有些疑惑。

石頭一陣冷笑，“朝廷？他們只顧自己享受，哪知道百姓的疾苦！”

這時候，夥計又端來了剩菜，蘭巧正準備倒掉，石頭眼疾手快，立刻攔了下來。

“嘿嘿，小姐，我可否和你商量件事？”

蘭巧皺了皺眉，這個孩子有些纏人啊！

石頭見蘭巧不應答，立刻嬉皮笑臉的說道：“呵呵，小姐，要不我留在酒樓給你洗碗吧，我不要報酬的！”

蘭巧蒙圈了，他打的什麼主意！

“啥要求？快說！”蘭巧不耐煩了，天上不會白白掉餡餅，不要報酬想必有所求。

石頭自有他的打算。

第一次踏進薈萃閣的廚房，看到這麼多好吃的，他就想著若是能夠留在薈萃閣，那該多好啊！

哪怕不求酬勞，只為能填飽肚子，嘗盡長安第一樓的美食！

“我的要求很簡單，以後薈萃閣的剩菜能否留下來，賞給我外面的兄弟？”石頭睜大眼睛看著她，生怕他不同意。

這個要求也是他的藉口，總不能開口要求留下來做夥計吧！

這掌櫃雖小，一看就是精明人，能答應他的要求？

蘭巧嘆了口氣，21世紀的小孩都知道，別人的剩菜不能吃。

“還要我告誡你多少次？這些菜都是別人吃剩的，指不定還沾上了別人的口水。吃飯的人身體是否有隱疾？是否有肺癆之類的你都不知，萬一染上病多不劃算。”她語重心長的說道。

石頭滿不在乎的看著她，“小姐，你在長安城裡，不知民間的疾苦，去年冬季村裡的草根都被挖完了，大家餓得沒法只好去吃樹皮和觀音土，好多人吃多了觀音土丟了性命。聽說長安城有錢人多，大戶人家隨便施捨一點就夠一家人吃飽，我們千辛萬苦的來到長安，卻發現到處都是和我們一樣的流民，這些有錢人也不是傳說的那麼大方。

一路的長途跋涉，又餓又累，好多人都倒下了。就像我們村的林寡婦，在路上得了風寒，臉皮薄又不好意思討飯，就算逃到長安又能怎麼樣，前天晚上還不是活活餓死了，只可惜一雙年幼的兒女，小小年紀便沒了爹孃。”

石頭的眼裡開始氤氳著淚水，彷彿回憶起了自己的童年，“所以小姐不必擔憂我們吃壞肚子或染病，比起保命這些算不了什麼。”

他用髒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眼淚，臉上立刻白一道黑一道，活像一隻小花貓。

他接著說道：“薈萃閣可是長安第一樓，好多菜我們以前見都沒見過，更別說能有機會吃。所以這些菜即便是剩下的，對我們來說也是恩賜。”

蘭巧陷入了沉思，沒想到百姓疾苦竟然到了這般境地。

之前一直為衛生問題擔憂，石頭這麼一說貌似有道理，比起填飽肚子，衛生算個屁！

“好，我答應你！”蘭巧指著案板上的剩菜說道：“這些該怎麼處理？”

石頭開啟後門，如他所料，門口不遠處，一大群乞丐正捧著碗翹首以待！

他手腳麻利的將剩菜端到門口，這些乞丐一窩蜂的爭相恐後圍了上來，幾個來回就將剩菜處理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