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文萱咬著嘴唇,低眉順眼站著,尷尬不安寫在臉上。
她嘴唇半張開,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總覺得難為情。
注視了她片刻,相爺嘆了口氣,悶悶說道:“萱兒,你還是不肯認我嗎?”
紀文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塊木頭一樣,趕緊順著相爺的話往下說。她盯著相爺,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要我認你可以。我有一個條件。”
相爺布滿皺紋的老臉上,平日兇狠猙獰,現在卻是一片祥和,喜得眼睛睜著,牙齒白露著,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你盡管提,只要我能辦到。你有什麼條件?多少條件我都答應。”
紀文萱臉一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有些底氣不足:“我要嫁給楚天闊。”
說完,以一種懇求的目光,注視著相爺,心砰砰直跳。
對於她提出的這個問題,相爺並不感到意外。他這幾日派了人手跟蹤她。發現她去碧香山莊去得很勤,跟楚天闊走得很近。相爺也曾年輕過,他當然知道,紀文萱喜歡上了楚天闊。
既然楚天闊不是太子,她對他痴情一片,讓她嫁給楚天闊也沒有什麼不妥。楚天闊英俊瀟灑,行俠仗義,寬厚仁慈,溫文爾雅,是人中之龍。
相爺看著紀文萱點點頭,話裡帶著贊賞:“沒問題。一切包在爹身上。楚天闊是個人才,他做我女婿,我求之不得。”
紀文萱沒想到相爺那麼爽快的答應,她心裡無比喜悅,一激動,嘴巴一溜,就喊了出來。
“爹。”
這個字,從紀文萱口中說出來,立時,讓相爺老淚縱橫。
紀文萱哭著撲進了他的懷抱,嘴裡喃喃喊著:“爹。爹。爹。”
相爺微微一愣,垂在身側的雙手,旋即摟住紀文萱。他雙手顫抖起來,輕拍著紀文萱的背,嘴唇也顫抖得厲害,從來寒冷如冰的雙眸,此刻卻淚如雨下。
相爺臉上一片深沉,顯露出此刻洶湧起伏的心情,他哽咽著,像是許諾般:“萱兒。以前爹欠你的,以後爹會加倍補償你。爹以後會好好疼你的。”
夏豪看得呆呆的,感慨萬千,眼裡一片濕潤。從未見相爺如此失態,也未見他的身軀有絲毫的顫抖,更未見相爺這般落淚。看得出,紀文萱在相爺心中的分量。
父女抱頭痛哭了許久,相爺張口道:“東邊的院子,我早就叫人收拾出來了,你就搬過來住吧。”
隔天,紀文萱當真住進了相府。
在去荷花島的路上,馬車平穩地行駛著。蘭綾玉和遲樂坐在馬車裡,兩人一路上一直在打情罵俏。煙香覺得自己坐在他們旁邊,孤獨寂寞簡直不是人。
這好比在她傷口上撒鹽,各種情緒在她心裡翻滾,羨慕嫉妒恨,傷心失落難過,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掀開簾子,望著馬車外的風景。漫山遍野的小花吐出粉香花蕊,引來蝴蝶蜜蜂叢間飛舞。
青山綠水,風景如畫,她心情卻無比沉重。
暮色像一張灰色的大網,悄悄地撒落下來,籠罩了整個大地。
他們在一家客棧前駐足。煙香看著這間客棧,思緒瞬間回到了幾月前。那時,她跟大師兄一起去荷花島,也曾投宿於這家客棧。他們還住在同一間房。
往事歷歷在目。
其物如故,其人已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