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一九九八年四月十二日,林陽市第十八中學的林天同學瘋了。
他先是摔了英語老師的書,又去文科班當眾調戲了校花同學,最後把歷史老師剛寫的板書擦了個乾乾淨淨。
這已經不能用“淘氣”來形容,完全是對教師權威赤裸裸的挑釁,是本質和原則上的問題,簡直窮兇極惡,無可救藥,喪心病狂,無恥至極!
賈麗芬和焦大年兩位老師一下課就到校長室來告狀備案,在郭校長面前添油加醋的講起了林天的“光榮事蹟”。
郭校長彷彿心中已經有了計較,他面帶微笑的點著頭,優雅自信的聽取著兩位老師的話。
他當了二十年的領導,彷彿與生俱來的就帶著良好的修養和高雅的氣質。
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慘劇發生了。
那是一個足球——西班牙探戈,82年世界盃的比賽用球。
它像一個不期而至的天外來客,又像一個精準無比的彈道導彈。
它就這麼冷不丁的從窗外鑽了進來,直接撞到了郭校長的後腦勺上,撞飛了他的眼鏡和假髮,再飛彈到房間各處,最後落在了辦公桌上。
然後,它就在辦公桌的正中央旋轉著,半分鐘才停了下來。
郭校長從辦公桌上軟軟的滑了下來,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書架上的玻璃被飛彈的足球撞得粉碎,書落下一地,整個校長室一瞬間的功夫一片狼藉。
老焦頭和賈麗芬傻住了,愣了足足十秒鐘才反應過來。
“救人要緊!”二人對望了一眼,趕緊飛奔過去,該掐的人中掐人中,該做復甦的做復甦,忙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三分鐘之後,郭校長在老焦頭和賈麗芬手忙腳亂的搶救下終於長吸了一口氣,甦醒了過來。
他顫顫巍巍的爬到自己的辦公椅上,整理整理凌亂的衣衫,然後摸到了自己的眼鏡,小心翼翼的戴了上去。
五秒鐘之後,他又摘了下來。
他發現自己眼鏡的鏡框還在,兩個鏡片卻不知去向。
“去......去看看,誰幹的?”郭校長指著窗戶,有氣無力的說道。
老焦頭和賈麗芬趕緊跑到了窗前往下面望,只見偌大個操場,竟空無一人。
再說林天這邊,他擦光了老焦頭的黑板,覺得自己做的有點過分,在曾經的現實中,他做過類似的事,只是沒有這麼過分。
他一直想讓自己真正的瘋狂一把,肆無忌憚的那種。
可做完了這件事真的爽了麼?他捫心自問。
做讓別人生氣的事,毀掉的卻是自己的人生,這不是青春,而是狗屎吧。
他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實在是做了一件特別不應該的事。
既然上蒼給了我這樣一次機會,我要是再這麼揮霍一次,那和傻逼有什麼區別!
已經是三十六歲的人了,不能還幼稚得像個孩子?
他無奈的笑著自己,感覺自己無比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