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進了那院子, 放下各自背上的竹笈,才發現沉瓔一直站在門外沒走。
展文柏走過去, 雖然還是不敢直視她, 但說話已經不會緊張得結結巴巴了:“你快回你自己的屋裡去歇著吧, 你的指令碼來就崴了, 久站著不好。”
沉瓔道:“是啊久站不好, 那你陪我去湖邊的亭子久坐好不好?”
她笑得明媚, 叫人根本無法拒絕。
展文柏吞嚥了口口水:“那好,我扶你過去。”
屋內的其他幾人看似忙著收拾自己的東西, 其實都在豎著耳朵留意沉瓔, 待展文柏扶著沉瓔兩人走遠了, 他們相視幾眼,不約而同地跟了上去。
聶丞檀瞥了他們一眼,稍稍停頓後也跟了上去。
翡翠谷狹長, 芙蓉寨裡的屋落也呈長條狀分佈, 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貫穿整個寨子,而沉瓔口中的湖, 其實只是這條河流之中因地勢的高低而聚成的一個小湖泊,湖水碧綠,看起來確實像一塊晶瑩透亮的翡翠,湖邊有一個半懸於空中的小亭子。
書生幾人趴在離湖邊那亭子最近的一個屋後,眼巴巴地遠遠望著坐在亭中的沉瓔與展文柏。
“……他們在聊什麼, 怎麼覺得他們才認識一天就好像很熟絡的樣子?這還是我們村裡那個羞澀靦腆的展文柏嗎?”
“……抱了抱了!這門親事看來是定了, 文柏他爹孃應該會滿意這媳婦的吧?怎麼這種好事落不到我頭上呢……”
“……這這這便親上了?這姑娘的爹孃不會突然竄出來打斷文柏的腿吧?”
他們不斷地描述看到的畫面, 最後齊齊低聲驚呼,捂著嘴才沒有叫出聲來。
聶丞檀面無表情默默無言,隨著他們的言論漸漸挑起了眉,因為他看到的與他們所說的……截然不同。
他看到展文柏正抱著一團空氣吻得臉紅脖子粗,而她,反坐在亭子裡的廊椅上,低頭望著下方的湖面,像只懶散地趴坐著曬太陽的貓,根本連看都沒多看身旁的展文柏兩眼。
聶丞檀開始懷疑是不是中了幻術的其實是他自己,不然以他對她的印象,她這樣不知羞恥的狐貍精,直接扒著男人在這光天化日野合都不奇怪……吧?
半晌,沉瓔終於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貼著展文柏的耳畔說了句什麼,展文柏點了點頭,與她道了別,向他們這個方向走來。
書生幾人連忙小跑回院子裡去,聶丞檀最後遠遠看了一眼笑意散漫的沉瓔,不緊不慢地跟著他們回去了。
當日夜半,幾個大男人睡作一團的屋裡鼾聲如雷,展文柏神不知鬼不覺地悄然起身,偷偷出去了。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天際的一抹明月靜靜地灑下光輝,聶丞檀躲在院子的一角,正用自己師門的機關鳥聯系山下的師弟,他的師弟居然說,上山的路被沖垮了,所以他們沒能上的來。
可那不是她的幻術嗎?尋常人看不出來也就罷了,他的師弟和他一樣也算是昆侖觀的年青一代人中的頂樑柱了,怎麼會看不破這個幻術?
他正思索著,突然發現屋門被開啟了,展文柏溜了出來,神色看起來有些緊張,一副偷偷摸摸的模樣,不像是半夜起來上廁所的。
聶丞檀面不改色,收好了字條,把自己手中的機關鳥放了出去,悄然跟上。
他一路跟著展文柏,不出他所料,果然來到了沉瓔的院子,院子裡主屋的燈火微弱的亮著,想來裡面的她也是在等著人來。
聶丞檀看著展文柏竊竊地推門走了進去,突然冷笑起來,接下去的事他用腳趾想都能想到了。
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壓得很輕,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變成耳鬢廝磨的纏綿。
人家男情女願,可他怎麼就是覺得有點反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