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別人,東方明珠肯定要懷疑一番,但物件是愛花,再念及海族以往過來的舉止,明珠卻是信了。
無他,就算海族漸漸學習了人類的狡猾,但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否則他們也不會數百年如一日地攻打申城,而不是自己內部爭權奪利,這已足夠說明他們在某些方面和人類不同。
但正因為此話不假,明珠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只不過他很快就調整了心情,點了點頭。
“我會好好做的。”
能決定一切,也就意味著出了事他背鍋。
但除了他,還有人能勝任嗎?
沒了。
是的,壓力是有的,但他自從回到申城那天就已經決定不再逃避。
現在他需要考慮的是如何為雙方爭取一個雙贏的利益——
“這就夠了。”
聽到心蘭的話,東方明珠愣了下。
傍晚時分,心蘭和謝浩然準時到來,只是沒料到同行的還有陸家父子——接到心蘭的傳喚,為了表忠心、挽回丟失山東的臉面,也或者是為了讓陸瑜多學點東西,兩人齊齊從前線趕了回來。
只是最讓東方明珠吃驚的是,在簡單概述現在什麼都交由他負責的時候,心蘭只要求了一件事,那就是讓雙方一起進行討論。
起初東方明珠以為這是心蘭不信他,但後來才發現不是。
她需要東方明珠和海族的友誼,但不是用來達成協議,而是把這友誼化為展開討論的契機。
“這就夠了?”
“這就夠了。”
心蘭微微一笑,看穿了明珠無所適從的本質。
“如果沒有你在,我們甚至無法建立起溝通的橋梁,所以能夠和海族進行談判,全都是多虧了你和申城的大家。而且,正因為是朋友,在談利益的時候才更加要正式化。”
劉天等人教會了心蘭依賴別人,但接受人情不是無休止的,在利益問題上不斷使用人情賬的結果往往就是相互反目。而且,這是國與國之間進行交流,又怎麼可以把一切都讓明珠來承擔呢?
申城從不虧欠國家的,國家自然就更不應該得寸進尺,愛國不是靠宣傳,而是靠國家承擔起它應有的責任,讓子民能真實體會到它的存在,感受到它的作用和體會到它的意義。
海族也早已做好了談判的準備,只是人類沒有利用他們的信任肆意妄為,讓他們稍微吃驚了一下,畢竟他們在申城中見過了不少貪婪的商賈,知道人類的下限有多麼可恥。
現在,他們倒不會就此完全信賴人類,但至少,他們知道了大宋這個國家的高層,和那些沒有底線的商賈是不同的。
這便足夠了。
……
謝浩然來到了申城的城牆上,俯瞰著下方的風景。
談判這種事,謝浩然並不擅長也不喜歡,所以他全權交給了心蘭和陸家父子,自己出來散心。
出乎意料的是文天翔留在那裡,看他的臉色,顯然是把這當成了複仇的捷徑——奪回制海權,從海上反攻山東省,攻打魏國的軍隊,然後……文天翔的腦子現在估計想的全是這些。
但他至少在那裡聽了參與了,懷著複仇這一不純的動機,最終卻極有可能達成救國救民這一偉大的……不好不好,真是一想到文天翔就不正常了。
謝浩然連忙搖頭,想把那些渾濁的想法驅散出去,因為這沒什麼好羨慕的,他只是逃了談判會議,並不是逃避戰鬥……是的,他會戰鬥,能夠戰鬥,可以戰鬥,所以保家衛國之中一定有他出的那一分力。
“你在焦慮嗎?”
堂妹的聲音飄入耳中,謝浩然並沒有意外,輕輕點了點頭。他很清楚自己之前在韋睿面前失態了,也知道韋睿一定會告訴心蘭這件事,更知道自己無法從心蘭這裡得到什麼大幫助,但他還是忍不住期待她的到來。
為什麼會說心蘭無法幫助自己,那是因為他已經到了一個關鍵點,這個關鍵點只能靠自己明悟,然後心境豁然貫通才能突破,若是被別人道破,反而會衍生新的心魔,繼續止步不前,而心蘭不可能不知道這種情況,因此——
“浩然哥,你聽說過‘見山不是山’這一番話嗎?”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