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霧中求生
“什麼,監軍的儀仗在中途遇劫了?!這麼重要的訊息怎麼現在才報來?!”龐統拍案而起,怒火中燒,“八王爺如今安在?”
“稟告將軍,王爺受了傷,前日才醒過來,現在正在棉縣休養。”報信的兵卒腦袋壓得低低的,呈上一封書信,“王爺之前說過,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許擅自離隊,所以……啊,這是王爺的親筆書信,請將軍過目!”
年路接過信件,在龐統的默許下抖出一張白紙來。
這是……
趙珏眯起雙眼,臉『色』鐵青。八王爺傷得那麼重,卻還嚴禁士卒擅離,可見那個東西是真的不見了。
“這是怎麼回事?”
“怎會是一張白紙?”
“將軍,可是需要末將前去護送王爺?”
“將軍……”
龐統揮手止住眾人的言語,在確認八王爺暫時脫離危險之後,派遣年路領了一支小隊去一探究竟,又讓手下將領回去加緊訓練士卒,大敵當前,如果還是『毛』『毛』躁躁的,怕是真的要被敵人消滅得一乾二淨了。
“父親,八王爺那封信……是出了變故吧。”展昭追上一言不發離開帥帳的趙珏,聲音壓得很低,“是那‘水之卷’?”
趙珏看了他一眼,沉重的點了點頭:“李元昊的人還在川西,這枚‘天書’怕是落入遼人手中了。”
“那玉堂此行豈非狼入虎口?”展昭駭然轉身,卻被趙珏一把拽住了,“父親!”
“你要幹什麼?一個人去救他嗎?”趙珏死死拉住兒子的手腕,把他拖進最近的帳篷,低聲喝道,“你忘了你的身份嗎?這一去到底是救他還是害他你自己不清楚嗎?!現在是什麼情況,白玉堂一人的命和這裡數十萬宋軍的命到底誰更重要?你知道嗎?!展昭,別讓我看輕你。”
展昭怔怔地看著父親,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跌入椅中,半晌才頹然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趙珏看展昭冷靜下來了,漸漸鬆開了手指,轉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懂得展昭此時的感覺,一人重要還是千萬人重要?在他心中自然是那一人的安危勝過一切。可展昭不一樣,他優秀的兒子向來從容而冷靜,從來不會放棄自己的責任。
“但是,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展昭站起身來,“父親……”
“老夫已經派人前去接應了。”趙珏按了按他的肩膀,“那臭小子還有幾分本事,定然能夠逢凶化吉。昭兒,我們還是靜候佳音吧。”
白玉堂知道自己遇到麻煩了。
當他小心翼翼地越過轅門之後,濃重的水汽霎時湧了上來,營地的火光在濃霧中愈發暗淡,末了竟然一盞接一盞地熄滅了,整個營地頓時沉入黑暗之中。
『摸』索著不知走了多久,白玉堂只覺得自己好似陷入泥沼,袖袍吸滿了水,枷鎖般沉沉的掛在身上。他拍了拍腰間筆直緊繃的繩索,不一會兒就有輕輕地晃『蕩』傳了回來。如果他沒猜錯,他們已在“天書”設下的幻陣之中,為了,必須儘快找到出口。
他仔細感受著周圍的一切,恍惚記起沖霄事發前,他也曾扮作盲女,和展昭一同潛入襄陽城。錦『毛』鼠和御貓的名號太響,官府和綠林中不乏見過兩人容貌之徒,猜拳輸給展小貓的白老鼠願賭服輸,乖乖的任“相公”牽著自己的手,走向天涯海角。
貓兒,等著我。
心神一動,眼前華光掠過,白玉堂不由得睜大了雙眼——前有一人拄劍而立,紅衫斑駁,碎髮掩面,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孔,但那熟悉的身形,染血的長劍,都昭示來人的身份。
“貓兒?!”白玉堂驚詫萬分,“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人緩緩抬起頭,慘白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玉堂,你沒事吧。咳咳——”他輕咳了兩聲,抬手拭去了唇邊的血漬,“我來晚了。”
“是誰傷了你?!”白玉堂怒火中燒,“傷哪兒了,快讓我看看!”
那人只是笑,唇邊的鮮血卻越湧越多了。白玉堂臉上顯出焦急的神『色』,可步子卻怎麼也邁不開來。
“玉堂,你怎麼了?”那人似乎看出了白玉堂的難處,撐起身來一瘸一拐地挪了過來。他衝著白玉堂伸出了手,指尖也有殷紅的血『液』不住滴落。他似乎傷得極重,每走一步臉『色』就白了一分,鮮血順著劍柄、指尖、褲腳滑落,在腳邊聚整合淺淺的小窪。
那人……那人就這樣頂著展昭的臉,踏著血海,慢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