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的態度著實太奇怪,陸酒不明就裡地跟在他身後,心裡忍不住有些起疑,他今天是怎麼了?
然而還沒等她想出什麼結果,三人已經到了審訊室門口。唐時示意何志明帶人在外間盯著監視器,自己和陸酒走進了審訊室。
嫌疑人早早便被帶了過來,此時正坐在椅子上發呆。男子的身上穿著一件黑色衛衣,頭發很短,鬍子拉碴的模樣看起來很是頹廢,但陸酒發覺他的眼神並非無精打採,反而亮得有些異常。這就是黃旭、鄒磊、徐新文三件案子共同的嫌疑人——高啟東,也是二十年前那個死去女童高佳琪的父親。
昨天抓到人後何志明就已經帶人審訊過一次,但高啟東拒不承認自己曾殺過人。事實上他們現有的證據鏈並不足以對高啟東提起公訴,因為目前指向他的直接證據只有留在鄒磊公寓煙灰缸上的血跡,還有就是徐新文辦公室裡的鈴鐺,但這並不能說明他同時犯下三起案件,甚至無法證明他殺了人。因此何志明決定讓唐時和陸酒試一試,看能不能開啟高啟東的心理防線。
審訊室的燈光很亮,將高啟東的每一根胡須都照得一清二楚,監視器記錄著他每一個表情的變化,唐時點了點頭,示意陸酒可以開始了。
陸酒開啟筆記本,問出第一個問題:“你叫高啟東是嗎?”
高啟東淡淡頷首,神情冷漠。
“你家裡還有哪些人?”
高啟東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沒了。”事實上,根據警方的調查結果,高啟東的女兒死後大概五年,高啟東的妻子就因悲傷過度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並於十年前跳樓自殺。
“你有個女兒是嗎?”陸酒的聲音很柔和,帶著點循循善誘的意味。
高啟東點頭。
“她叫什麼名字?”
“佳琪。”高啟東的眼裡閃過濕潤的光芒,“她叫佳琪。”
“為什麼會取這樣一個名字?”陸酒狀似無意地問道。
這樣宛如家常聊天一般的對話讓高啟東有些詫異,加上陸酒的語氣十分和善,也沒有穿警服,他便不由自主地有些放鬆,想到自己的女兒話也多了起來:“那時候剛推行計劃生育不久,我們家雖然生的是個女兒,但我真的很愛她。琪是美玉的意思,也有花草繁盛的說法,當時字典都快翻破了才挑中這個字,她是我最好最珍貴的寶物。”
陸酒點點頭:“佳琪最喜歡什麼東西?”
“小時候她一哭,我們就拿鈴鐺哄她,因為只有鈴鐺的聲音能轉移她的注意力,後來長大了,就在她的腳脖子上掛了一隻鈴鐺,這樣無論她走到哪裡,只要聽到鈴鐺的聲音我就知道,她沒有離開我,她還在我身邊。”高啟東說到這裡,伸出手擦了擦眼淚。
陸酒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將繫著紅繩的鈴鐺遞給他:“是這個嗎?”
高啟東接過鈴鐺緊緊握在手心裡,此時他的雙肩和眉尾都是微微下垂,這在陸酒看來是放鬆的表現,看來這只鈴鐺的確給了他不少安全感,而他對女兒的愛也不是說說而已。
“是,這只鈴鐺之前被我弄丟了。”
“它在徐新文的辦公室裡被找到了。”陸酒適時補充道,“你去過那裡,對嗎?”
似乎是出於對這枚鈴鐺的尊重,高啟東最終沒有選擇說謊:“是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