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惜之趕到約翰大街時, 克裡斯正拉著陸酒準備上車。
“陸酒!”
一聲怒喝,原惜之幾步沖上前, 一把拽住陸酒的手腕。景明和虎眼沒有下車,瞧見那麼多fbi制服,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原老闆,”陸酒朝著克裡斯擺了擺手,轉向原惜之, “感謝你這些日子的收留, 我該走了。”
“你要去哪?”原惜之覷了一眼克裡斯, 話裡是抑制不住的怒氣,“沒想到,千防萬防, 還是被他算計了。”這個“他”指的是誰, 在場的人心中各自都清楚。
陸酒露出一個微笑,剛才唐時給克裡斯打了電話報平安, 並且告訴他們已經成功抓捕了勞倫斯,因此她現在的心情格外放鬆:“等唐先生回來, 我應該會回國吧。殺害黑曜的兇手也已經被抓到了, 你可以放心了。”
原惜之聞言一怔:“是誰?難道不是琥珀嗎?”
陸酒面帶遺憾:“是丹泉。”
一旁的克裡斯晃了晃手中的微型錄音筆:“幸好出於職業習慣我把錄音筆塞進了沙發裡,到時候我可以發給你一份。”
陸酒略有些驚訝:“原來你還留了這一手。”
原惜之凝視著陸酒, 她臉上的愉悅在他看來實在太刺眼了, 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是騙不了人的。雖然很傷自尊,但他仍舊堅持問道:“陸酒,跟我走好不好?”他的眼睛總是如墨如海深不可測, 但唯獨這一次,陸酒頭一次看清他眼底隱隱閃爍著的期待。
陸酒直視原惜之的雙眸,鄭重地搖了搖頭:“原老闆,我很感激你,是真的很感激。我不會忘記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幫我打跑劫匪,之後又把我保釋出來,還有在我被當成兇手的時候那麼相信我。”
“但這些並不足以讓你留在我身邊,對嗎?”原惜之是個驕傲的人,此刻他收斂了表情淡淡地瞧著陸酒,似乎看透了一切,卻又似乎並不想看透,“我明白了。”
陸酒的嘴角噙著微笑沖他點了點頭,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原老闆,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原惜之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裡,偏過頭笑了笑,眼底流光幽暗:“我後悔了。之前就應該趁著你還在我身邊的時候就把你給辦了,從來沒有東西到我手上還能原樣吐出去的道理。”她難不成以為他會稀罕她發的好人卡麼?什麼感激,什麼更好的人,他不需要。
“原老闆……”頓了頓,陸酒改口道,“阿原。”
原惜之掏出打火機點煙,煙氣嫋嫋升起。在默然的白色煙霧中,二人相視無言,這場景讓原惜之想起某個夜裡沒有做完的夢境。他們之間似乎一直都是這樣,總是隔了些什麼。他曾經以為阻礙他們的是唐時,但現在看來,也許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就會仗著老子喜歡你。”半晌,扯了扯唇角,原惜之低低說道,“陸酒,我從沒有愛過什麼人,你是第一個。所以我不會放棄的,你等著。”
這句話說完,原惜之深深地看了一眼陸酒,轉身離開了。紐約的初秋很涼,原惜之穿著燕尾服的背影挺拔而驕傲,誰也看不清他轉過頭的那一瞬間臉上是什麼表情。然而在景明眼中,他看到自家老闆正叼著煙,眼睛微微眯著,眼底的光被煙氣燻得有些迷離。
可能,這就是失戀的男人吧。
直到原惜之上了車消失不見,陸酒才低低嘆了一口氣,坐回車裡。那個男人方才的眼神,只怕她這輩子都會記得。
旁邊的克裡斯拿著手機似乎在講電話:“什麼?怎麼會這樣?那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陸酒的心倏地一緊,她不知道克裡斯說的是什麼事,但她的心底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好,我知道了,我這就帶她過去。”
克裡斯結束通話電話轉過頭,正對上陸酒焦灼的眼神,把他嚇了一跳:“陸……陸小姐……”
陸酒飛快地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知道陸酒說的是誰,克裡斯為難地點點頭:“是。”
“他怎麼了?受傷了嗎?嚴重嗎?”
“聽說是槍傷,正在搶救,具體情況還不清楚。”
陸酒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好像早就猜到會是這個答案,她的冷靜令克裡斯暗暗贊嘆:“帶我去。”
克裡斯點點頭:“好,他們在中央醫院,我這就載你過去”
陸酒趕到醫院的時候,正看到衛君正焦慮地在手術室外踱來踱去。“衛君!”看到熟悉的人,陸酒終於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失措,她忙朝著衛君跑過去,“怎麼回事?唐時怎麼會中槍的?他明明打電話報過平安啊,明明說的是已經抓到人了,怎麼會這樣……”
陸酒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但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和略顯淩亂的語序讓衛君意識到她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冷靜。衛君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沒事的,醫生正在給他做手術,很快就出來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陸酒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傷在什麼地方。”
“據說是肩膀,但是現場的人說流了很多血,所以……”雖然傷的不是致命部位,但萬一子彈打穿了大動脈,也極有可能有生命危險。
陸酒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