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剛過,服過抑制“落夢”的藥後,晉王和展斜陽趁著夜色幾個起落間,便靠近了安固城北門。
兩人面蒙黑巾一身黑衣,動作迅捷如魅影,凌波踏步躍過護城河,不過轉瞬便貼近了城牆下。
四周昏昏暗暗,此時城樓上的安南蠻兵正一排排地來回巡防著,每隔幾個垛口就有一個士兵持長刀把守在城頭上。
晉王對一旁的展斜陽伸出三個手指,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三息之後再行入城,展斜陽凝眸望著晉王在夜色中熠熠生輝的雙目,微微點了點頭。
晉王趁著城上前排巡防兵轉過城頭,而後排巡防兵還未從另一邊轉來的間隙,足尖一點,如魅影般躍上城頭轉瞬沒入了沉沉夜色之中。
展斜陽監視著四周,待晉王輕飄飄的躍上城頭,轉瞬不見,便也從另一邊縱身翻上城頭,幾個起落,人已經鬼魅般融入夜色中的暗影裡,再看不清晰。
安固城上巡防的蠻兵自眼皮底下溜進去兩個人卻未曾有絲毫察覺。
臨行前晉王和展斜陽已經安排好路線,晉王去西南邊刺史衙門,展斜陽走東北線路,打探敵情順便伺機去城北牢營,營救城中將士。
城北牢營。
月色昏暗,一陣疾風忽起,樹影婆娑間,牢營外地處偏僻的角落,一道黑影飛身而起,正是一身玄衣,黑巾蒙面的展斜陽。
只見他身形輕躍間,如一隻閃電貂般從牢營外的高牆上,潛入了圍牆內的一棵大樹頂上,又再一次騰躍,縱到了靠近死牢外的一顆大樹暗影中潛伏了起來,不過眨眼之間整個人已與濃密錯疊的樹影連城一片,轉瞬融入其中。
來之前小義父和他研究了整個安固城的佈局圖,以他那種過目不忘的本領不過三兩下就找到了牢營所在區域。
整個安固城只有這一處牢營,若城中將領被俘,應該還是會關在此處。
他此時身在高處,不過轉目之間,已經將整個牢房內外守備情況,盡數檢視分明。
除卻死牢外站立了兩個手持長槍的蠻兵外,牢營圍牆外還有兩隊共十二人的巡邏兵防守。
他抬手從懷中摸出兩枚銀針,正待要射向牢房門口站立的兩個蠻兵,突然耳朵一動,遠遠的一陣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傳來,他忙將銀針扣入手掌,身形往樹影間再隱去一分,循聲望向腳步聲傳來之處。
暗夜中,牢營外的石板路上一片霧靄籠罩,昏暗不見光影。整個安固城顯得分外沉寂。
又是一陣風吹過,樹葉隨風而動,展斜陽在樹葉沙沙作響的間隙中傾耳細聽,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此時已漸漸向牢營迫近。
他凝神靜聽,這整齊的腳步聲中有一個聲音不大相同,就像是被強行拖著的行李般,劃過地面。
不大一會兒,一行五人轉過街角向牢營走來,為首的應該是個隊長之流,膀大腰圓,面色微黑。
他身後兩個蠻兵正拖著一個身著黑色夜行衣,頭髮散落看不清面容之人。再後面還有兩個蠻兵舉著火把,為前面的人照明。
沒多久耳邊傳來一聲詢問:“你們拖的什麼人?”
“哦剛剛從西邊大營抓到一個敵軍將領,武藝倒是不錯,可惜碰上了大將軍他們。”膀大腰圓的蠻兵隊長笑著回答道。
“剛在營裡就已經被蒲將軍命人拷打了一番,這不,蒲將軍命我們把他送到死牢裡,今夜先把他跟牢裡那幾個人一起關起來,明天一早大將軍親自審問。”
“哦,那交給我們吧。”巡邏兵中一個看似隊長的人對旁邊下屬示意,兩個蠻兵忙上前接過了被拖之人。
也不知是不是湊巧了,蠻兵換手之間,黑衣人恰好抬起臉來,那個角度正叫展斜陽看得仔細分明。
展斜陽萬沒想到這人竟是龐猛。
藉著火把的微光,展斜陽看著面頰紅腫,嘴角淌血的龐猛,胸中怒火沖天而起。
轉瞬間他的這股怒意便被壓下,漸漸的沉入心底。
巡防兵將龐猛帶到死牢門外,一個守門兵士忙上前接過,另一個則轉身開啟牢門,將龐猛拖入牢裡。
展斜陽早在巡防兵接過龐猛的瞬間就已經從樹上兩個急掠,潛在了死牢門邊一處暗影中。
巡防兵前腳轉身離開,展斜陽後腳就已委隨兩個值崗的蠻兵步入了死牢。
甫一進入死牢,一股陰暗潮溼之氣便襲來,這死牢裡總有種腐敗的氣味,加上這憋悶的空氣直令人幾欲作嘔。
展斜陽悄無聲息的委隨在兩個蠻兵身後,手中扣著兩隻銀針,只待蠻兵放下龐猛便要射出銀針。
死牢並不是很大,一條長長的過道,兩旁是木質的牢籠,也就那麼六個隔間,一眼望去一目瞭然。
兩個蠻兵將龐猛帶到最後一間牢房外,一個蠻兵前去開鎖,另一個則不高興的嘟囔道:“這些陳國將領不殺了留著做什麼。害得老子們夜裡還得在這守著,還是跟著二王子快活啊,不但能吃香的喝辣的還能玩玩陳國的娘們兒,那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