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死寂。

尤其是趙蓉，她的面色蒼白，兩手握緊，雖然努力維持著人前的端莊，但不難看出她已經慌了。

她的眼睛死死地看著權塵逸，但無論怎麼看，那溫和的視線卻沒有一次落在她身上。她已經不聽進他們說了什麼了，滿腦子都是他會不會發現了。

一定發現了。

他會不會厭惡自己？

趙蓉急的團團轉，終於在人起身離開之際，也忍不住站了起來。椅子在地面劃出了刺耳的聲音，趙蓉不安的看向他。權塵逸回眸，對上她的視線，這雙眼睛黑亮，如同大海般深沉。

“王爺……”

權塵逸的視線沒有久留，側過頭去，卻沒有說一個字。

趙蓉渾身沒了力氣，頹然跌坐在椅面。

入夜。平整的石子路上，停留著一隻灰褐色的青蛙，人行匆忙走過，蛙身飛躍出一段距離。嫩綠色的裙襬走出一朵兒花來，小晴推開門，手裡拿著一個托盤，裡頭是熱過一遍的飯菜。

小晴走進屋內，門外很快有人關上了門。她將托盤放在桌面，擔憂地看了一眼裡室。

她三步並作兩步，輕輕走過去，掀開床上的紗帳。攤在那裡的是一團鼓鼓的被褥，根本不見王妃的身影。

小晴兩手叉腰，嘆了口氣，在外扯了扯被子，道：“娘娘，您再把自己悶死了，老爺一定叫我償命！”

被子裡的人卻跟她較勁，拉了兩三回，才勉強扯開一個角。趙蓉的頭髮早已亂糟糟的，兩隻眼睛跟小鹿似的，溼漉漉的看著外頭。她也不動，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小晴無奈地看著她，道：“該用膳了，娘娘。”

趙蓉道：“我不餓。”

一個時辰前，這人也是這麼說的。小晴跟了她這麼久，自然知道她這個樣子的原因，可是說明白了，這就是趙蓉的一廂情願的。她和王爺成親這麼多年，兩人的關係也一直同以前一樣。若是王爺真的對她有意，又怎麼會對她如此平淡。

可殘忍就殘忍在，那個男人分明誰也不喜歡。卻對誰都好。

對趙蓉，對李側妃，對門口掃地的大爺，路上碰到的陌生小孩，都是一樣的態度，可大爺大媽不會誤會，未出閣的女孩就容易春心蕩漾了。

“怎麼辦？”趙蓉的聲音帶著哭腔，陷入了絕望，“他會不會討厭我？”

天氣雖然熱，但飯菜涼的也快。

小晴哼了一聲，關心她的身體，一時也有些生氣，道：“討厭了又怎麼樣！您還不是他的妻子？要我說王爺那樣的才奇怪呢！若是真的無情，幹嘛還對您那麼好？惹得您想忘都……”

小晴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手忙腳亂地彎腰去擦趙蓉的眼淚，“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娘娘瞧您，又哭上了。”

趙蓉真的是很苦。她一邊知道自己沒希望，但只要被溫柔對待，就會燃起一絲希冀。她痴痴地等，苦苦地等，想他或許終有一天會被自己的誠心感動。

眼淚如同掉了線的珠串，不斷落下來，打溼了床面。

小晴著急，忽然靈感一閃，道：“娘娘，娘娘……”

她拍拍趙蓉的肩膀，終於引來了她的注意，小晴眯起了眼睛，笑道：“我之前聽說，王爺一直想要桐谷的書畫，前些日子，我出去採購的時候，您猜怎麼著？竟讓我碰上個不懂行的賣家。他有一幅桐谷的高山流水圖，低價賣了給我。瞧我這腦子，之前竟給忘記了。”

小晴邊說邊起身，道：“我這就給您去拿來。”

趙蓉有些哭懵了，一時沒弄清楚，喊住她，問道：“拿這個做什麼？”

“我的娘娘誒……”小晴跺腳，道：“您不是擔心王爺同你生氣麼？那白泉是什麼人？也不過是來了幾日，您和王爺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難不成他還真的為了那樣一個女人為難您不成？您呀，就把桐谷的畫獻給爺，爺一高興，再怎麼氣也都消了不是？”

她越說越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往外快步走去：“您就在這等我。別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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