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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辜負

陳合在門口等了半日,院中方傳來一聲清冷的回應:“進來吧。”

許多年過去了,儘管陳合曾無數次告訴自己要習慣,可每一次感受到母親的冷漠時,還是會心中刺痛。

他一直不明白母親究竟是怎麼了。她不梳妝,不出門,也極少說話。她把自己封閉起來,似乎想忘了所有人,也想讓所有人都忘了她。

有段時間,陳合總會想著法子去討好她。他曾為母親節省下了一年的餉銀,只為讓她看到自己心意時可以稍稍展顏。可那日當他興沖沖地回來將特製的銀鐲送至母親面前時,她卻僅僅只有簡單的一句:“破費了。”

當著他的面,甚至連看都沒有看上一眼就隨手鎖入箱櫃,束之高閣。那之後,陳合的心就徹底涼了。

自此以後,他心裡那個關於母親的美好形象,終究是徹底消失了。

他真的不想承認,母親其實就是個沒有感覺,沒有靈魂的人。可是這麼多年來,她不就是像行屍走肉一般在活著嗎。她雖在人世,卻甚至還比不上廟中的泥塑神像有人情味。

陳合曾無數次裝作不經意,去偷看她的臉。她分明還那麼年輕,為何眼中卻再無悲喜與波瀾。

或者,是因為父親吧。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出任何理由。畢竟,從他記事起,他就從未見過父親踏足過這裡,也從未與母親講過一句話。

阿緋此刻正在做美夢。

夢裡的她,穿著一身火紅嫁衣行走在長安西市。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著她能追逐的一切:這處屋舍,如此高雅華麗;這座石橋,欄杆竟如玉般潔白。那是來自北海的蚌珠吧,潤澤晶瑩,一顆顆盛在櫝中,襯得滿室生暈;這又是什樣衣料,如此輕薄鮮亮,卻又觸膚生涼,讓人愛到無法釋手。

這一切,都讓她覺得太幸福了。她只想陶醉在這個夢裡,再不醒來。

……

隨著時間過去,陳思越腦中的最後一絲掙扎也消失了。他面『色』紫黑,雙目圓鼓,腹中似有萬蟻啃噬。想著與其這樣痛苦死去,或許還不如去那河裡求一個解脫。

不想他正要朝那去時,河邊砂石中卻忽然生出無數手腳,他沒走兩步,就被拉住不得動彈。死命掙扎時,霧中卻隱隱綽綽來了一個人,到了近處,陳思越才看清原來是個黑衣老嫗。

她看著他,神情卻甚是古怪,像是不能置信。陳思越拼盡最後的氣力,想站起來跟上她走出這裡。可那老『婦』看出他的意圖後,卻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一步。他堅持良久,此時終是支援不住,一頭栽倒,就此沒了知覺。

陳思越再醒來時,是在一處茅屋內。他躺在床上,衣衫凌『亂』,狀甚狼狽。正要起身,卻被不知何時進屋來的女子按住了。

只見她穿著甚是樸素無華,手腕及腳腕上卻戴著不少銀飾。加之面容沉靜,身材玲瓏,手足纖細,在陳思越看來,倒真是別有一番異域風情。

她似乎不通漢話,因此也並沒有與他多言。

只她膽子甚大,見他醒了,也不避諱便湊近朝他面上仔細端詳。直看到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方按了他肩膀一下,應是叫他不要『亂』動,轉身出去了。不過片刻,卻又回來了。

陳思越便聽話沒有『亂』動。他有種奇怪直覺,像是莫名就知道這陌生女子不會害他。

但見她從容挽起袖口,又從盤中取出一枚細長銀針,微一凝神便紮在自己的食指上,趁血未乾時再拿起籃中雞卵,以鮮血遍塗之。這時她似乎輕輕說了句什麼,應是在寬慰他。而後便將他上身衣衫掀開,開始用那染血的雞卵在他肚腹間來回滾動。

在陌生女子面前袒胸『露』腹,陳思越到底還是有些不好意思,正欲伸手將衣服拉下時,那女子卻似早有預料,按住他手,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