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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爭鬥

通軌坊新城公主府內。

正是晚飯時分,府內眾人來來去去,頗為忙碌。

新城公主『乳』名皎皎,先帝在世時對她甚為寵愛。這幾日她生辰將近,兄長下旨特地為她道賀。倒因此勾得她想起許多往事。

恍惚中又記起那一年,也是正值她生辰。父親宣召,她便早早來到,於立政殿等著面見父親。

那時卻正是東風遲遲,春日將至。她走進去時,姐姐晉陽公主正臨窗書寫。彼時她不過垂髫,腕力不足,書法還欠缺火候。明達姐姐卻已將一手飛白寫的出神入化,與父親幾無二致。

一時父親進來,便將她抱起,二人同觀。她在父親懷中,只看得到姐姐潔白頸項並玉『色』耳墜,懸腕之間,紋絲未動。一時她彷彿寫完一張,便溫婉仰首,早春陽光中只見她嫣然一笑,霎時便如山花般爛漫純真:“父親,兕子寫的像嗎?”

新城公主清楚記得,那一刻父親眼中的寵溺與驕傲之情。然而世事無常,晉陽公主未及成年便已夭折,父親痛徹心扉,甚至還曾為此幾度罷朝。

也就是在那一年,她以八歲幼齡即獲封衡山郡公主,是時大唐《六典》中有制曰:“凡名山、大川及畿內縣皆不得以封。”

然而當時父親卻為了她公開逾制冊封,且未等到及笄時就已賜下大片采邑,其中甚至還有位於王幾內的湯沐邑。新城公主常常想:父親如此公開逾制,可能也是有幾分補償姐姐的緣故吧。

因婚期恰逢太宗皇帝孝期,新城公主不得不蹉跎三載,及至雙十年華方才完婚。皇帝兄長想必甚為不忍。因此去歲大婚時,不獨典儀極盡奢華,且又再次加封她為新城長公主,同時增邑五千戶。

而公主的夫家長孫氏,早在新城公主前就已“三尚”公主。如今先帝最後一位嫡女再次花落長孫家,世人皆謂為人臣者,已是榮耀至極。

新城公主雖出身顯赫,卻難得並無驕矜之氣。成婚後,與夫君長孫詮可謂琴瑟和諧,恩愛互敬。上有兄長愛護,下得夫家看重,公主婚後的生活自然十分適意。

然而最近,新城公主府卻不知何故,怪事頻頻。這不,晚飯才畢,幫廚的高娘子就被魚刺卡了喉嚨。吞飯糰,喝食醋……甚樣法子都試過了,可就是咽不下去。當天夜裡,不及等到家人延醫診治,就暴病而亡。

第二日,公主府管家林深好容易把哭哭啼啼的高娘子一家打發走。誰承想這沒過幾天,府裡又出事了。

這夜,林管家正巧外出歸家。至門前時卻見家中大門開著半扇,心中不免警覺:難道有賊?

他也沒敢立刻進屋,只於門板上側耳傾聽,卻好似聞得屋內有女子聲氣,心中不由納罕。

林深此人頗為戀舊,亡妻前歲過世後並未續娶。平日家中只有一老丈隔個十天半月行灑掃之事,今日卻又不是他來的日子。除此之外唯有二子,因蒙長公主恩惠,已入長安太學,如今怎會有女子行跡?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忍不住好奇心,便推門而入。卻見家中空無一人,自然也根本無有女子在內。

不過清點一番,卻並未有物件遺失。他便疑心是自己年紀漸長,耳背記『性』不好了:晨起離開時必是忘記鎖門,適才又多半聽岔了。為了保險起見,他到底還是換了把新鎖。過後轉頭一忙,也就徹底將此事忘乾淨了。

誰知今日公主生辰,他於府中迎來送往直至夜深。及至到家,早已是累得兩條腿都快邁不動了,不想正欲掏出銅匙開門,卻一驚發現,門鎖居然又被開啟了。

時過宵禁,街市上早已空無一人。他四下看看,心中隱隱覺得不安。最終卻還是想著定是今日又忘了鎖門,遂上前試著將門推開。

隨著屋門開啟,門軸便發出一陣令人難以忍受的吱呀聲。林管家平日沒覺得什麼,此時卻恨不得捂住耳朵不聽才好。門開了,院內倒是一如既往,安靜無人。

只今晚無月,院中漆黑一片,夜『色』尤為濃重,恰似猛獸張口以待。他遲疑著邁過門檻,短短一步,便就此陷入萬劫不復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