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擔驚受怕了一夜,直到天快亮了,方才熬不住地在唐靈床頭趴了一會。
可到底也睡不安穩,總是外面稍有些動靜就驚醒過來。因為唐寺卿對娘子加緊了看管,她如今不比從前,總是輕易出去不得。
唐靈突然昏迷不醒,眾人都說是夫人毒打綠枝時被嚇到了。只有青葉心裡明白,作為七星堂裡最後一個正位的星主,她的心計與狠毒,只怕是十個高湘蘭也比不上的,又怎麼會怕這些,簡直是笑話。
不過她常服散魂丹,宗門更是每隔半月就會派人送藥過來,從未間斷。青葉只怕她是什麼舊疾復發,才會突然病倒。因是在這樣的關口,那人出入唐府的後宅簡直有如無物。尤其是昨夜,若不是陰差陽錯,娘子只怕已是凶多吉少。
偏最近鷹使也不知是怎麼了,突然就開始不再露面,就連宮中的眼線都許久都沒有再傳來訊息,其他事務更是早早就交與了副使處置。
她們二人就好像突然被遺忘了一般。
可惜她們在唐府諸事不聞,如今她也只能猜測,應該是宗中出了大事情。
這些年來,七星堂在宗中地位日益尷尬,與宗主直接執掌的仙靈館也是常有齟齬。只是初時兩邊實力相當方才勉強維持住了表面風光,如今七星堂日漸坐大,廖堂主更是常常明目張膽地不聽號令。只怕此次之事未必可以善了。
本來就是孤立無援,娘子偏偏還出了事。果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若是今夜那人再來,自己一人又如何能夠抵擋。
不行,她絕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這時恰逢唐臨怒氣衝衝地走進來,青葉只得勉強收拾起情緒應對。只是看這境況,那位神醫想必並沒有來,她自然難掩失望之情。
唐臨也知她一向忠心護主,反過來還寬慰她道:“你彆著急,我已經去託了其他關係,一定有辦法的。實在不行,我就腆著臉去求聖上,他總不能抗旨不尊吧。”
他心裡焦急,又見唐靈毫無起色,因此不過略坐了一刻,便又起身出去了。
誰知還未走多遠,便遠遠看見高氏帶著幾個僕婦走過來,看樣子竟又是往聽雨閣去的。
他不免剎住腳步,直接轉向遊廊那裡去堵住了她。
當著這許多下人在場,他也不好當面發作,只冷冷道:“你來做什麼?”
高氏今日特意未飾珠翠,就連衣裳也是選的素淡的顏色。她一見到唐臨,倒彷彿是與那夜換了個模樣,愈發連頭也不敢抬,甚至囁嚅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整話來。只是眼淚珠子卻是像不值錢般地直往下滾。
唐臨見了,卻也只是皺眉道:“怎麼,你弄得聽雨閣雞飛狗跳,這會子反倒委屈了?我告訴你,從今日起,聽雨閣的外院我會專門找人看守,你以後無事,就不要再去了。”
說完見高氏沒反應,終於大怒道:“你聽見沒有?”
一時眾人皆噤若寒蟬,不敢言語。唯有那蔡娘子因收了銀子,不得已只得硬著頭皮上前道:“大郎息怒。夫人如今已深悔昨日言行,連眼睛都哭腫了。今日只因聽聞大郎去請那盧氏不成,而她又與盧妻有舊誼,這才找來的。”
說著便從袖中取出一封書通道:“盧妻安氏,與我們大娘子乃是密友。如今大郎只要將此信遞與一個叫阿荷的侍女,必然可以請來盧盛清為小娘子診治。”
只她雖說的有鼻子有眼,唐臨卻並不大相信,連信也不曾接過,只疑惑道:“此事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