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風炊煙白雲間,坐享清茶愛悠閑;
橙日暖暖臨街懶,桑葉閃閃鳴初蟬。
晌午剛過,陽光暖暖照在大街上,騰起冉冉熱氣,街道兩側商販要麼湊成一堆聊天打屁,要麼各自打盹歇息;桑絲巷中王家鐵匠鋪叮叮當當的打鐵聲已停,陳氏肉鋪的咚咚咚剁肉聲也沒了動靜,整條桑絲巷都處在一片懶洋洋的午休氣氛中。
“哎呀,午休時間果然最舒坦啦——”
郝瑟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在茶攤桌旁坐下身,後背靠椅,翹起二郎腿,端起桌上的茶碗湊到嘴邊。
“阿瑟,”一隻蠟黃手取走郝瑟的茶碗,又提起茶壺重新倒了一碗熱茶遞過來,“喝熱的。”
“呦,屍兄,今天的柴劈完了?”郝瑟端過茶碗朝眼前的消瘦青年打了個招呼。
屍天清點點頭,拉過椅子坐在郝瑟身邊。
“顧老闆呢?”郝瑟喝著茶悠然問道。
“和平日一樣,回屋歇息了。”屍天清望著街上的景色回道。
“嘖,真是好命啊——”郝瑟一臉嚮往望了內院一眼,砸吧砸吧嘴,又屍天清一招手,壓低嗓門:“屍兄,咱們到顧老闆這兒當夥計已經快一個月了,難道你就沒有什麼發現?”
屍天清看著郝瑟,微微皺眉,搖了搖頭。
“唉!屍兄,你真是太遲鈍了!”郝瑟長嘆一口氣。
“阿瑟可是發現了什麼?”屍天清面色一凝。
“當然!老子是什麼人?那可是公認洞察力天下第一的第六感爆表達人!”說著,郝瑟一拍胸脯,“老子可有大發現!”
屍天清面色沉肅:“天清願聞其詳。”
郝瑟嘿嘿一樂:“屍兄,你知道嗎?那個王家肉鋪的掌櫃,就是長得像兇殺現場重點嫌犯的王大哥,其實——”郝瑟捂嘴憋笑,“其實是個耙耳朵!”
“耙——什麼?”屍天清一怔。
“就是怕老婆啊!”郝瑟拍腿大笑。
屍天清:“……”
“前天,一個妖嬈的大姐來買肉,王大哥不過多看了兩眼,結果——哈哈哈……王家媳婦居然就舉著剁肉刀追了王哥半條街;哎呦我去!屍兄,你肯定想不到,平日裡溫婉如水的王家媳婦一發起飆來,簡直就是母大蟲上身代表月亮消滅邪惡的節奏啊!”
郝瑟一臉樂不可支。
屍天清眉毛隱隱抽了一下。
“還有還有,陳氏鐵匠鋪的陳鐵匠的大舅子,就是陳冬生的大嫂的哥哥,居然是縣衙的捕頭,聽說月俸就有四兩之多呢!”郝瑟說得一雙死魚眼噌噌放光。
屍天清暗嘆一口氣,抬手給郝瑟添了一杯茶。
“對了對了,那個一說話就翻白眼天天花枝招展的周家姑娘,叫——對了,叫雲娘,你猜她的夢想是啥子?”郝瑟一臉期待看著屍天清。
屍天清瞪著郝瑟,微微搖頭。
“她的夢想居然是嫁到大戶家裡做小妾!”郝瑟摸著下巴嘖嘖稱奇,“真是人各有志啊——”
屍天清默默給郝瑟遞上茶碗。
“最神奇的就是那個陳冬生,你知道他為啥子要從顧老闆這兒跳槽到樂泰酒樓嗎?”郝瑟定定看著屍天清,“你肯定猜不到!他居然就是為了方便蒐集縣城裡的八卦訊息——我勒個去,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啊!”
屍天清輕輕嘆了口氣,看著口沫橫飛滿面紅光的郝瑟,嘴角悄悄勾起。
罷了,只要阿瑟開心就好……
“哦,還有一個最奇怪的。”郝瑟突然面色一整,又壓低幾分聲音,“最怪的就是那一位——”
說著,郝瑟向桑絲巷最深處一指:“秦宅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