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雨一直下,直到中午才停,吃過午飯,我和喬新出門畫畫,前腳剛到村裡,後腳天上又下起了毛毛雨,無奈之下我兩又就近躲到一家店裡,這家店名叫茶緣酒坊,很明顯一聽就是賣酒賣茶的,老闆娘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女人,穿著玫紅色小外套,藍色緊身牛仔褲,小辮子整整潔潔的紮在腦後,臉小小的,面板有點黑,長相看著很親切。她特別熱情善聊,和我們從花茶講到茶葉,從理坑的大街小巷講到宗祠歷史,再說到哪家店鋪收了旅遊團的好處,專坑遊客的錢。
聊七聊八,時間一不留神就過去了,喝夠了茶,她帶我們去她家閣樓參觀,這樓梯又黑又窄又陡,我兩緊握著扶梯往上爬,絲毫不敢放手,生怕一個不穩就栽下樓去。閣樓明亮的很,放著曬秋的工具,站在閣樓邊剛好能俯瞰外頭的部分古樓,竟莫名適合畫畫,於是我兩就在閣樓坐著,邊聽風雨聲邊作畫,一天又糊弄了過來。
晚飯後,喬新拉我去一家飾品店串珠珠,她對這種活向來樂此不疲,學校宿舍有個大箱子,專門放這些小玩意。
這家店老闆是一個看上去大概二十八九歲的男人,面板黑黑的,個子不高,人有些瘦,他問我們從哪裡來,得知是江城,突然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一臉感慨,說自己曾經在江城做生意,生活過好幾年,還講了好些關於江城的事,就這麼嘮嗑了一晚,我兩直到十點鐘才回去。
這兩天下雨,山裡冷的不像話,夜裡睡覺經常被凍醒,我和喬新去找酒店老闆要被褥,摳門的娘們硬是不給,拉了班長下來說話才勉強給增了幾床被。
外頭又噼裡啪啦的下雨了,嘉杏在打呼嚕,王曼在磨牙,靜宜嘟囔嘟囔說夢話,大家應該都睡著了。
睡吧睡吧,這滿屋子的濕氣,真難受。
——尤夏的日記
11.
晨光熹微,炊煙嫋嫋。
世界還未完全蘇醒,學生們便出門畫畫了。
昨夜又是一場大暴雨,蜿蜒的野道上鋪滿了樟樹葉,踩著雨水與落葉,一行人不約而同的往野外去。
今天山霧格外濃,層層交疊,像薄薄的輕紗纏繞在連綿的群山間,虛無縹緲,頗有千裡煙波之感。
走著走著,喬新突然感慨,“老夏,我感覺我們要飛升成仙了。”
尤夏昨晚沒睡好,沒精打採的,走路都打飄,“等天好了,要不要去山裡逛逛?”
喬新連連搖頭,“我才不去,可怕。”
“沒什麼的。”
“那也不去。”
一路磕磕絆絆的來到野外,再往裡深入不方便支畫架,便就地紮營,開始一天的活兒。
今個熱鬧的很,這前前後後聚集了七個人,有點吵,尤夏喜歡安靜,但今個又沒力氣再折騰著找地方,幹脆就坐下了。
這同一個地點,每個人的構圖,取景,風格都千差萬別。畫畫速度快的簡單構好圖便開始鋪大色調了,速度慢的還在不慌不忙的構圖。
大家安心作畫,偶爾聊上幾句,這一上午都是陰天,濃霧不散,大家的畫面也是灰濛濛的一片。
忽有一村民驅趕著大白鵝路過,馮傑放下畫筆就去逗鵝,旁邊的沈騫笑他,“連鵝也調戲。”
“去你的。”
尤夏調著色,往那頭瞄一眼,就見馮傑正嬉皮笑臉的坐回座位,把手機裡剛拍的照片給沈騫看,不知道說了什麼,沈騫按住他就打。
吵死了,真能鬧騰。
…
一上午過去,有人完成了一半,有人才鋪了個大色調,進度差了十萬八千裡,尤夏和喬新中午沒回去吃飯,去河邊的小賣部吃了碗小餛飩,又在橋邊的老婆婆串串攤買了份鐵板豆腐,接著回到野外。兩人瞧見一座佈局格外有特色的竹屋,便上去探了探,這是家小飯店,她們在這裡吃了頓荷包紅鯉,賣相誘人,肉質嫩滑,簡直色香味俱全,不愧是江西名吃。
竹屋外頭有幾道竹子圍成的籬笆,屋外種了群青竹,長得又壯又高,屋裡屋外到處是各式各樣的盆栽,幾根木柱頂著屋蓋,掛著一個個竹筒,還吊了架小秋千,離屋子不遠有個小池塘,裡頭養了許多紅鯉魚,有種山郊野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