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清了清嗓子, 又開口說道, “邀請先生入京, 還有一個原由。實不相瞞, 本將在家書中提到先生的種種神奇之術, 家內對此十分感興趣,再三強調歸京後一定要請先生上門做客,李先生, 可得給本將這個面子啊。”
這跟賀夫人有何關系?正茫然間, 李文柏突然發現賀飛宇忍笑正忍得辛苦,不禁更加疑惑:“少將軍因何發笑?在下說錯什麼了嗎?”
“不不不, 不是賢弟的問題。”賀飛宇終於忍不住噴笑出聲,無視自家父親嚴厲的眼神, 邊笑邊解釋, “賢弟有所不知,家母也曾是個可上陣殺敵的巾幗英雄,嫁與我父後便離開沙場,這脾氣…可不算太好。”
雖然沒有直說, 但李文柏看著賀青滿臉的苦笑,立刻心領神會。
這百戰百勝的輔國大將軍, 原來卻是個耙耳朵?
想起現代的女生們動不動就考驗男友的“求生慾望”, 單身狗李文柏不由得生出一股由內而外的同情。
賀飛宇笑著繼續說道,“環兒妹妹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說不定遊玩到別的地方去了,你不如跟著我們一塊兒回京都。”看了一眼父親的胸口方向, 說道,“父親這次的傷也全仰仗你,我祖父祖母也都盼望著見你一面。”
“家內也是。”賀將軍說道。
賀飛宇笑道,“是了,如果要是我娘知道,救了我爹的救命恩人見不著,只怕我爹的耳朵就不保了。”指著自己的耳朵,聲音含著笑意,“當然,我的耳朵也是。”
李文柏瞧著賀將軍苦笑的模樣,心中覺得好笑,既然回到廣陵府見不到李環兒,廣陵的産業也暫且不用擔心,那去一趟京都也未嘗不可。
想到萬邦來朝的京都,李文柏的心中也起了波瀾,最終他笑著點了點頭,終於應了下來要去京都。
賀青明顯地鬆了口氣,看得李文柏心下好笑,卻也覺得這位高高在上的大將軍變得親切了不少。
不過,李文柏去不準備隨軍,他作為向導的任務已經結束,繼續留在軍中也極為不妥。
“大軍行軍較慢,你若先到京城,可拿著這塊令牌前去將軍府。”賀青遞給李文柏一塊精鐵鑄造的漆黑令牌,上書“輔國將軍賀”五個大字,“有了這塊令牌,便可在將軍府通行無阻。”
李文柏鄭重接過,並朝賀青深深一揖。
遞給令牌既是為了方便李文柏走動,更重要的,也是表明李文柏自此是他賀家看重的人,在京城若被人為難,有了這塊令牌也好防身。
得到了這一塊兒令牌,這一夜又是一個難眠夜晚。
他幹脆起來想事情,這一次想的是軍中的口糧問題。
大齊的軍隊即使精銳如賀青的關中軍,口糧也主要由小米組成,每到飯點軍中便開始熬粥,口感極其寡淡,只有大勝後或苦戰前能有些許肉食,平日裡以果腹為最優先,吃的時間長了,嘴裡能淡出鳥來,也不太利於兵卒戰鬥力的上升。
李文柏想做的,是明代軍隊發明的“穿孔燒餅”,將圓餅,以炭火烤炙,酥脆鹹香,中戳小孔,以繩串之,方便士兵攜帶食用。
燒餅在大齊早已經出現,但因為製作不便、口感粗糙等原因即使在民間也十分少有,更別談作為軍糧。
原因主要是因為作為燒餅主要原料的麵粉,在此時加工水平並不高,以及軍中主要使用的炊具乃是陶器,要做出方便攜帶的圓餅必須使用鐵器,這對大齊的工匠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
但這些對來自現代的李文柏來說都不是問題,麵粉的加工不是難事,炊具的改進需要費點功夫,也稱不上有多難。
天剛剛放亮時,李文柏終於弄完改進圓餅的計劃,珍而重之地把筆記放回懷中。
直接把製作方法交給賀青太過於突兀,李文柏也不想給將軍無事獻殷勤之感。他打算回去後召集匠人在自家店鋪中先行上市,然後暗地裡將這種麵食的方便之處流傳開去,想必以賀青的精明,馬上就會想到將其作為軍糧,那時再談,不僅更能讓賀青接受,也能讓自己得到更大的利益,雙贏。
次日清晨,李文柏去找賀家父子辭行之時,卻在大帳中意外見到了熟悉的身影:“李二?你怎麼會在這?”
“先生!”重新見到李文柏,李二顯得十分高興,“大將軍命小的護送先生回京,並隨身伺候!”
“這…?”李文柏看向上首的賀青,滿臉不明其意,前些天賀飛宇不是還表示會重用李二嗎?現在這...
似乎知道李文柏在想些什麼,賀青無所謂地揮揮手:“你不是救了這小子的火長一命嗎?讓他跟著你本將也放心,這小子為人機靈,就是做事太莽撞,在你身邊也能學到些東西。”
李文柏感激地抱拳行禮,雖然李二還是關中軍的人,但只要自己和賀家不翻臉,他就一直會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在軍營待了這麼多天,他基本能確定現在齊軍的武器裝備水平約摸處於唐代前期的水平,在古時軍隊中已經算是先進,要改進發明新式兵器需要花費極大的人力物力,李文柏不打算在現在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邊境距離京城騎快馬晝夜不停也得十日時間,李文柏走走停停花了快一個月,才終於見到京城的大門。
大齊歷經前後三代明主勵精圖治,百姓安居樂業,如今正是國力鼎盛的時候,作為國朝心髒的京城更是如此。
遠遠隔著城門幾百米,就能看到在厚重的城牆下排著長隊等候進城的隊伍,足足綿延上百米。
其中少有衣衫破舊骨瘦如柴的難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對生活的熱愛,衣著樸素卻不破舊,守城士卒也溫和有禮,檢查無誤之後隨即放行,一點沒有電視劇中囂張跋扈的樣子。
“這便是京城嗎?”李文柏眺望著足有六米之高的城牆,想象其中的熱鬧繁華,憑空對這個時代有了些憧憬。
扮作書童的李二見狀有些著急:“先生,咱們先進城吧?等到入夜城門關閉就來不及了。”
“也是。”李文柏點點頭,翻身下馬就要加入排隊的行列,卻被李二攔住。
“先生,我等不需排隊。”李二示意李文柏看看腰間,“有大將軍的令牌,可以直接進去。”
確實,這長隊一望無際,比起在隊伍中遙遙無期的等待,用令牌直接進城當然更簡單便捷,但李文柏並不打算這樣做,而是執意牽著馬排在了隊伍最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