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都快被眼前的舐犢情深給感動了,可是一想到正在大牢裡面受苦的孫兒,臉色就立刻垮了下來。
“大兒,你這是要忤逆母親嗎?”
定國公將北堂清歌攬到懷裡,坦蕩的看著老夫人說道:“兒子不敢,不過母親對我女兒動家法是不是也要經過我這個做父親的同意呢?”
“呵呵呵呵——”老夫人冷笑一聲,自嘲的說道:“好,好,好,兒大不由娘了,難道我這個做奶奶的連教訓孫女都做不到了嗎?”
“母親,您這是教訓嗎?動用家法,還是四十軍棍,您是想要將清歌活活打死給你孫兒償命嗎?”
定國公也是火了,本以為老夫人是要打清歌四十軍棍的時候,他整顆心都提起來了。
他的女兒自己都捨不得動一根手指頭,哪裡輪得到下人來動手的道理。
“孫兒?老身哪裡還有孫兒,老身的孫兒被你的好女兒給關在大牢裡面,不日就要送往暗無天日的鎮獄司了,說不定今生都無法再相見了。北堂建雄,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想方設法的禍害老二一家子,先是把六鳳趕出去,繼而打壓秀兒的名聲,現在更是將我唯一的孫兒都送進了鎮獄司,我沒有如此心思歹毒、機關算計的孫女。”
老夫人一股腦兒的將心中所有的話都給說了出來,字字泣血,句句紮心。
一直以來她對老夫人可謂是又敬又愛,對她的孝敬也是真的,誰知道到頭來卻變成了心思歹毒、機關算計的孫女。
待在定國公懷裡的北堂清歌,幾乎是下意識的抓緊了定國公的衣袖,她怕,她怕自己的爹爹也是如此看自己的,那麼她的心就真的死了。
似乎感受到了北堂清歌的心傷與無力,定國公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似乎在說,爹爹一直都在。
“母親,文六鳳之所以被趕出定國公府,事情的經過你我都親眼所見,怎可將所有的罪名安在清歌的頭上,你這樣讓清歌有何面目面見世人?”
“至於打壓秀兒的名聲,母親是不是搞錯了,一直以來明明是秀兒活躍在人前,所有的贊美和欣賞都是秀兒的,而我北堂建雄的女兒,卻被人用莫須有的罪名送入了無量山十年,一直默默無聞到現在。為了一家人能夠和睦相處,我從來都沒有追究過,可並不代表這些事情我不知道。”
“現在我們再來說一說北堂浩宇的事情,你們都說是清歌害了他,讓他被關進了鎮獄司,可是在我看來,你們最應該感謝的就是清歌,如果不是她,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就是一具屍首,我們北堂家才是真正的沒有了香火。”
定國公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嗤之一笑道:“這話說的不對,母親,就算是你的孫兒活著,我們北堂家一樣沒有香火。”
老夫人被此時氣勢逼人、咄咄逼人的定國公給鎮住了,不過他的話她是聽進去了。
“你說的這是什麼意思?明明是北堂清歌在王上面前諫言,我孫兒才會被押送至鎮獄司的,難道這還有假的嗎?”
老夫人一個犀利的眼神兒,直接朝著二夫人掃了過去。
“大伯,浩宇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不然我北堂家怎麼會沒有香火呢?”
別忘了她的兒子還沒有死呢?二夫人最關心的是這個,而不是老夫人的問話。
“二嬸兒,北堂浩宇是你兒子,他是一個斷袖,喜歡的是男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北堂清歌在這個時候還不忘壞心的問了一句,對面的二夫人幾乎是第一時間白了臉色,就連老夫人都目瞪口呆了。
“北堂清歌,你胡說八道,我兒怎麼可能是斷袖喜歡男人呢,一定是你想要趁機脫罪,所以故意誹謗浩宇。”
二夫人急急的在一旁說道,更是朝著老夫人投去了一抹求救的光芒。
老夫人也不是傻子,定國公什麼性格她這個做母親分外的清楚,見他沒有開口,此事必然是真的。
她現在開始有些懷疑二夫人對自己所說的真實性了,“大兒,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母親,你有一個好孫兒,不僅好男風,養小倌兒,最後還色膽包天的將主意打到了人家火雲國皇子的身上,以至於到現在都昏迷不醒、生死不明、火雲國上官太傅一紙狀書告到了王上那裡,勢必要為他們皇子討回一個公道,當場將浩宇拉出午門淩遲處死,不然就要發兵夜北國,引發兩國戰事。”
聽到這裡,老夫人手中拿著的茶盞倒了燙到了手都沒有知覺,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這就是你的好孫兒,你心心念唸的定國公府的接班人,一個差點兒引發兩國戰亂的千古罪人,我北堂建雄都感到羞恥,這樣的侄子,救下來有什麼用,只不過會丟我們定國公府的臉罷了。”
二夫人見到定國公將所有的真相都說了出來,整個人連精氣神兒都沒有了,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浩宇竟然混賬到調戲皇子,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現在你們還覺得將北堂浩宇關押進鎮獄司有錯嗎?若不是清歌聰明說動了上官太傅,並將此事巧妙的隱瞞了下來,我們定國公府早就因為一個北堂浩宇全部鋃鐺入獄了,母親啊母親,您實在是太讓兒子失望了。”
定國公說到動情處,那一雙虎目之中竟然有了點點的濕意,對於老夫人他一直存有尊敬和愛戴之心,更是因為老定國公早逝,她一個婦道人家拉扯他們兄弟三個不容易,所以他事事以老夫人為尊,不願意違逆她的意思。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自己的孝心,自己的退讓,自己的妥協,卻讓自己的家庭逐漸的支離破碎,雪兒的無疾而終,小歌兒小小年紀就被送入無量山十年無人問津,和今天不問事情緣由就動用家法,已經徹底的將他的這顆心傷透了。
北堂清歌是他今生唯一的女兒,也是雪兒留給他最好的禮物,十年的缺席已經讓他遺憾不已了,他不希望再一次的失去這一份失而複得的父女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