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們煉製的靈食?”鹿一鳴指著桌上道。
“是。”
“幾品?”
洪掌櫃抹去額頭上的汗水,道:“來料加工按例不嘗,在下不知。”
牛胖子看得分明,露出鄙夷的神色,道:“死到臨頭還故弄玄虛,我就不信你們請的那少年,能用大河豚和巖龜煉製出二品靈食。”
“聒噪!”
牛胖子被喝斥,一張胖臉已漲得通紅,卻連屁都不敢放一聲。
只因說話的是鹿一鳴。
“他們煉不煉得出靈食,嘗一嘗就知道了,何須說那些沒用的廢話?象你這樣浮躁,難怪得月樓在東臺鎮爭不過人家。此間事了,我看你還是回門派述職吧。”
牛胖子身體微顫,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卻只能拱手應道:“是。”
鹿一鳴又對唐晨招手,待唐晨走近後才道:“你吃。”
“為,為什麼?”唐晨楞住了。
“你做的東西,不會自己都不敢吃吧。”鹿一鳴冷笑著,目光陰冷如霜。
大家隨即反應過來,鹿一鳴這分明是不放心兩份靈食,故要唐晨試吃。以元武派和鹿一鳴的名頭,順風樓斷不敢暗中動手腳,可鹿一鳴強逼順風樓離開東臺,斷人財路,順風樓難免有怨恨之心。讓順風樓的煉食師試吃,足以看出鹿一鳴行事風格,霸道之中不失謹慎。
馬標和洪掌櫃的臉色難看起來。
他們當然知道,靈食中沒有動過手腳,可大河豚本就以劇毒著稱,誰知道靈食中劇毒有沒有祛除乾淨?鹿一鳴讓唐晨試吃,他們頓時擔心起來。牛胖子則有些幸災樂禍,他被鹿一鳴羞辱,不敢對鹿一鳴有怨言,滿腔怒火卻終究要找個目標,他認為若非唐晨多事便不會有煉食一事,自己也不用受這窩囊氣,現在看到唐晨被逼著試吃大河豚,心中莫名生出幾分快意。
唐晨神情怪異。
大家原以為,唐晨勢必會想辦法推脫一番,不會那麼幹脆地以身試毒。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唐晨雖然愁眉苦臉,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到鹿一鳴對面,拿起一副乾淨碗箸,夾起一塊肉放進嘴裡慢慢咀嚼。一塊肉吃完,他又很自覺地開始夾起第二塊、第三塊…
所有人都注意到,唐晨夾的是同一份靈食,也就是巖龜肉。
另一份大河豚肉,卻是碰也沒有碰過。
安靜的大堂,議論聲漸漸大了起來,偶爾間雜著幾聲嘆息。
“小夥子挺機靈的,可惜…”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現在知道怕了,又有什麼用呢?得罪了鹿一鳴和元武派…”
人群中的老林忽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一幕,似乎有點熟悉……
驀地,他瞪大了眼睛。
不敢置信地看著兀自大嚼的唐晨,老林頗有些哭笑不得。
“都什麼時候了還顧著吃,真是吃貨本色啊…”
鹿一鳴皺起了眉頭,柔聲道:“好吃嗎?”
唐晨把嘴裡的肉嚥下,苦著臉道:“我煉製的靈食,你問我好不好吃…說不好吃吧,覺得對不起自己;說好吃吧,自己誇自己,會不會不大合適?”
鹿一鳴眉頭皺得更緊,唐晨不是太緊張,而鹿一鳴習慣了別人畏懼他,忽然碰到唐晨這樣沒心沒肺的人,鹿一鳴也有些無奈,搖頭道:“這份巖龜,已經被你吃掉了一半,你是不是可以試試大河豚了?”
“呵呵。”
唐晨乾笑兩聲,戀戀不捨地收回長箸,道:“巖龜肉挺不錯的,要不你也趁熱吃,大河豚等會再嘗也不遲嘛。”
鹿一鳴忍無可忍,厲聲道:“吃!馬上!”
唐晨臉上笑容斂去,戰戰兢兢地將長箸伸向大河豚肉,夾起一塊豚肉,猶豫地許久,才不情不願地緩緩放進嘴裡,同時閉上了眼睛。在圍觀者看來,唐晨是驚惶無助地、恐慌地、被逼無奈地試吃大河豚肉,是在拿生命做賭注,即使洪掌櫃這樣目睹唐晨煉製全過程的人,也在為唐晨默默擔心,擔心他下一刻就不幸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