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那桑煙寺又是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小皇帝接著問道。
“愚蠢。”
張峰嶽言簡意賅:“在漢、番兩條佛序之內,知道自己走錯路的人何止她林迦婆一人?人人都在暗中觀望,卻唯有她選擇了去當出頭鳥,自然會成為眾矢之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正是這個道理。”
小皇帝沉默片刻,試探問道:“老師,我覺得這不該是愚蠢吧?”
在他看來,如果林迦婆真是為了將佛序從歧途之中拯救出來而當了這隻出頭鳥,那就算最後結局不好,也不該得到‘愚蠢’這種評價。
反而給人一種佛門典故之中‘佛祖割肉喂鷹’的壯烈。
“無畏,不代表就不蠢。”
張峰嶽淡淡道:“會捨己為人的,只有死了的佛陀,不是活著的佛序。她的想法無外乎也是為了想要搶先一步完成晉升,從而整合整個佛序,成為真正的人間佛祖。”
“而林迦婆的愚蠢在於過度的高估了自己,認為自己能有那份與虎謀皮的能力。也低估了其他佛序的心狠手辣和心智謀劃。”
“原來是這樣那這位桑煙佛祖倒真是死不足惜。”
小皇帝恍然大悟,眼中的感慨陡然轉為不屑的冷笑。
“不過老師,您常常教導我人心複雜不可只看一面。難道林迦婆最初在選擇這麼做的時候,就從沒有想過自己有天會被群起而攻之?能晉升序三的人,不該會這麼沒有自知之明啊?”
“對序列力量的的渴望和凌駕眾生之上的權勢,足以讓一個人捨生忘死。明知別人遞上來的可能會是致命的毒藥,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飲鴆止渴的事。”
言至於此,張峰嶽的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笑意:“那些設計坑害佛序的人,心思倒真是狠毒啊。”
小皇帝猛然一驚,脫口而出:“老師,難道不是您”
“我不過只是順勢而為罷了。哄騙這群禿驢走上歧途的人並不是我。”
小皇帝瞠目結舌,一時駭然。
要知道這場謀劃數十年的騙局之中,受害的可不止是某個勢力或是某個人,而是一整條序列,覆蓋的人群何止千萬。
而且整個騙局設計精巧,在初始之時還讓佛序憑此成功躋身了三教的地位。
若不是一眾山門佛祖在尋求晉升序二之時發現了問題,恐怕佛序到現在都還被矇在鼓裡。
現在張峰嶽竟說佈局之人不是他,這完全出乎了小皇帝的預料。
那在這座大明帝國之中除了自己的老師之外,還能有誰能有如此手筆?
小皇帝有些緊張的舔了舔嘴唇,沉思片刻後問道:“老師,我在劉謹勳傳回的奏章中看到,龍虎山也有人到了番地,而且聲稱是奉上代‘張天師’的法旨前來協助朝廷調查真相。難不成設計坑害佛序的人當真是新派道序?”
“張希極他還沒這個腦子。”
張峰嶽輕蔑笑道:“當年新派道序大好的局面,就因為他的急功近利而弄得搞的一塌糊塗,他何來能力佈下這種騙局?”
“他這輩子做的唯一能讓老夫高看一眼的事情,也就是隻有從‘張真人’的手裡撿回一條命,耐著性子潛伏到今天罷了,其他不值一提。”
小皇帝喃喃自語:“也不是他,那會是誰?”
張峰嶽並沒有直接給出答案,而是結束了關於番地形勢的討論,轉而檢查起了小皇帝的‘六藝’進展。
一個時辰的授課轉眼便結束。
張峰嶽起身告退,小皇帝則揣著滿肚子的疑問,獨自一人走在被定名為‘奉天殿’的樓層之中。
“不是張峰嶽,也不是張希極,那能把三教之一的佛序耍的團團轉的人,還能是誰?”
“難道是之前不顯山不露水,在番地深藏多年的農序?還是一直遊離在帝國之外的陰陽序?抑或者這根本就是佛序在自導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