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龍嘴裡一邊說著吉祥話兒,一邊雙手接過對方遞來的禮物,手上真氣一吐,大概就明白了其中是個什麼物件,又有多少分量,嘴角笑容的弧度也隨之變換。
抿著嘴微笑,這禮就只是一般。
要是笑得露了牙,那這位師兄就是誠意十足,一會在齋席裡該上座。
如果嘴角往下掉了,那可就要留心記一下對方道觀的名字,留不留下來吃飯,就要看上面的意思了。
五年時光,在趙衍龍的身上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
他的個頭還是和五年前一樣,半點沒見長,不過身材倒是越發粗壯。
剪裁妥帖的道袍裹在身上,肚皮位置卻撐出一抹圓潤起伏,配上一張似乎隨時都是笑眯眯的圓臉,一點都不像是降魔殿裡的道序。
反倒是站在他背後的陳乞生,堪稱是武鬥道序的標準模板。
道袍寬鬆,卻還是一眼便能看到雙臂的肌肉輪廓,劍眉冷眼,腰背筆直,身姿挺拔,杵著那裡就是一柄出鞘利劍。
但今天這種場合,可不是降妖除魔。
整個降魔殿中,還真就只有趙衍龍這個異類有本事能夠拿捏好尺度,掌握好分寸。
所以在山道廣場迎來送往這個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的肩上。
一陣忙活,殿前的山道上終於沒了客人的身影。
趙衍龍也放鬆下來,抹了把嘴角泛起的白沫,裝模作樣的敲著後腰,朝著旁邊打下手的道童吩咐道。
“那誰誰,去給師兄我搬把椅子來,順道拿一壺茶水給我潤潤嘴。一個個杵在這兒沒點眼力勁兒,這降魔殿要是離了道爺我可怎麼辦?”
狐假虎威正得意的趙衍龍回頭朝著陳乞生招了招手。
“師弟你看到沒有,就衝這股熱鬧的勢頭,等過了今年,這滿山的宮宮殿殿誰還敢小瞧咱們降魔殿?說不定回頭咱們就該搬家,往天柱峰頂再挪挪位置了。”
和滿臉喜氣的趙衍龍不同,陳乞生皺著眉頭道:“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師兄我懂,不過再壞又能壞到哪裡去?”
趙衍龍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無外乎就是咱們身上的擔子重一點,以後要處理的任務多一些罷了。咱們武當如今可是名副其實的道門祖庭,幫其他兄弟門派分擔分擔也是應該的。”
“再說了,這裡面的好處可比壞處要多多了。”
趙衍龍朝左右謹慎的環顧一圈,這才壓著聲音說道:“你知道那龍虎山‘張天師’上山之後,跟咱們‘真人’都許諾了些什麼嗎?”
“不知道。”陳乞生隨口回道。
其實這座夢境輪迴的主角是趙衍龍,陳乞生則是透過‘後門’手段強行介入其中,所以陳乞生自身的記憶並沒有被消除。
所以他其實是知道這段歷史的。
雖然後來隨著武當被滅,大部分的真相已經消弭在歲月之中,但從一些殘留的細枝末節,陳乞生還是大概能夠猜得出來其中發生了什麼。
但是作為入夢之人,他始終牢記鄒四九的提醒。
千萬不能以後世之人的身份和記憶干擾當前的夢境程序。
否則在失去人物代入之後,輕則會導致自己‘脫夢’,重則會引發夢境的崩潰。
因此在這段漫長的夢境歲月之中,陳乞生一直將自己視為一個普普通通的武當山道序。
任何和當前身份不符合的話和事,一概不去觸碰。
“不再試圖跟我們爭奪‘道門祖庭’這份氣運自然不用多說,我聽說新派各門還會讓渡一省之地那麼大的基本盤給我們!”
“除此之外,還有涵蓋‘財法侶地’各方各面的海量資源,其中就包括一批叫什麼‘天軌星辰’的道祖法器。”
趙衍龍指著頭頂,瞪大了眼睛說道:“據說這東西可是那黃梁夢境的核心成果之一,平日間就掛在咱們的頭頂上,眼睛看不著,但你只要用神念一召喚,立馬就會降下威力巨大的雷劫。而且使用的門檻很低,像我這樣的序八黃庭徒都能使用。這以後咱們外出行走,誰還能是咱們的對手?”
天軌星辰的使用門檻是許可權,而不是神念。
龍虎山顯然沒有說實話。
陳乞生心頭瞭然,嘴上卻反問道:“真那麼厲害,龍虎山捨得送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