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變身的時候,絹布隨意安排他自己的位置,如此刻,他系在她脖子裡,打了個蝴蝶結。
扈輕攆他下去:“你擋著我的鱗片洗禮了,趕緊下去。”
就這一圈劈得少,萬一脖子裡留一圈黑她還怎麼見人。
絹布罵罵咧咧:“這會兒用不著我了,以前我沒少給你擋雷,那個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從她脖子上下來,空間裡另一半出來合成一張大絹布,趁著風勢往扈輕上空一翻,呼啦啦張開罩住扈輕,頓時魔螭身上沒了雷電的續力。
扈輕懵住,抬頭一看,罵他:“你故意的。”
絹布:“好不容易有場舒暢的雷,你讓讓我又何妨?你不想我恢復?”
扈輕語噎,沒好氣道:“你來你來。”又忍不住的關心:“要吃什麼材料?我來給你拿。”
絹布:“吃點兒也行,你把最好的拿出來我吃兩口。”
說得好像是多給扈輕面子。
扈輕不跟他計較,畢竟跟她這麼些年絹布一次都沒跟她索要過什麼。
她自己估摸著什麼能用,每樣少少的取了扔到絹布上。那薄薄的一層紗,在雷霆強光閃耀下一會兒黑一會兒白,東西扔上去唰就不見蹤影,也不知他怎麼吃的。
這塊的天雷都往絹布身上落,雷心見此,張著小翅膀飛遠去。
扈輕無事可做,不由想起自己經歷的“生生世世”來。人上人,鬼下鬼,九天攬月碾落成泥,真真是什麼身份都做了什麼事情都體驗到了。
哦,也不能這樣說,體驗過萬千角色後突然覺得以往的自己狹小,還有更多未知的、沒在意過的、從未想過的事情可以去經歷一下。
換言之——半卷浮生收集的七情六慾已經可以衍生無窮無盡,那真正的世界呢?
扈輕吐出一口氣,種種經歷不可思議,不只為何,她此時印象最深的竟是她做一枚長命鎖的時候。
小小的一隻長命鎖,沒有幾分重,手藝粗糙,掛在小嬰兒的脖子裡。那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姑娘,各方面的普通,平平淡淡的長大,豆蔻年紀的時候離世。因為身子弱,從小被關在家裡足不出戶,不富裕的家庭給她最大的照顧便是讓她足不出戶,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家人的關心像水一樣平淡,每個人都知道她活不長。然後她就死了,短短的一生彷彿沒來過,她都沒見過世界,也來不及體會人心,沒有嚐到美好的感情,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
長命鎖無知無覺,扈輕有,此時用力回憶也回憶不起那個小女孩有什麼心願和期盼,她好像只是來過,僅僅是來過。她也想不起小女孩有什麼明顯的情緒,笑也只是抿抿嘴,哭的時候掉幾滴淚,沒有笑聲沒有哭聲,一直很安靜。
扈輕想,若是自己是個金手指,會給小女孩怎樣的生活。至少,讓她身體健康,至少,讓她走出去看看,至少,讓她笑的大聲哭得也大聲。
可沒有金手指,芸芸生靈無數,縱然有金手指也可忽略不計。而如小女孩那般平淡的生命何其多,所以,生命的意義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