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是好看,”老闆不由去看宿善,咳咳,“也沒多好看,只能騙沒見過世面的小娘子。他是大尾巴寒羊,寒羊,你知道吧?”
扈輕真知道:“那玩意兒是長得好看,寒羊的尾巴,是珍饈之一,名菜啊!”
老闆一拍大腿豎大拇指,重新審視扈輕:“娘子還是個美食高手。”
扈輕笑,拍拍手下:“要不然能修這個。”
老闆:“寒羊特別能吃,一般家庭養不起,一身精華都在尾巴里。咱幹這行的清楚這個,那小白臉一條尾巴賣的價,夠幾個小娘子吃一百年。唉,願打願挨的,看她爹孃的情分上我提醒幾句,不願意聽就算。人各有命。”
扈輕頗為認同:“沒人惦記那尾巴?”
她很惦記。
老闆:“惦記的人多了。小白臉自得他用幾個小娘子養自己,可等著他尾巴養肥的人,不只他知道的那幾個。這肉市裡——少說七八十家。”
扈輕點著頭:“這才正常嘛。我還以為這裡多講規矩。”
老闆盯著她幾秒,笑起來:“規矩不罩獨來獨往的人。”
那意思,弱小的人想長久得活,得跟同樣的人聯合起來,結成一個強大的團體。好處利益是團體內部分割的,對內和對外,他們是兩樣標準。
老闆見她手下幹活不耽誤,很樂意跟她說些家長裡短:“都是寒羊,前頭街上的大圍子就不一樣。據說兩人祖上有什麼關係。大圍子聰明,不大點兒的時候就找了靠譜的肉行把自己的尾巴預定出去,靠著肉行勢大,把尾巴養得那叫一個絕,賣了一大筆錢,翻了祖屋娶媳婦,看上去日子緊,可平安吶。他尾巴一長出點兒油水來就賣,一長出就賣,絕不多留。他家幾個孩子,也都是早早把尾巴訂出去。安全。”
扈輕聽懂了:“小白臉是待價而沽。大圍子是踏實過日子。老闆,咱這兒這麼多賣自己身上產出過活的?”
老闆:“妖族和魔族自愈力強,自己長自己賣也是門生意。角啊指甲的,你不賣也得扔吶,不如換兩個錢。人族這方面吃虧,所以貧民區里人族最多。”
他又說:“但人族腦子聰明,記賬算賬呱呱叫。還有一些精巧的活兒,都是人族做得好。我家不遠地方,就有個老賬房,生了幾個女兒,嫁得都挺好…”
老闆開啟話匣子,越說越多,扈輕手裡的活兒越幹越出彩,整個鼎刮洗乾淨,扈輕拿出器爐和材料,用料很普通,因此她不吝嗇往外拿。
老闆把眼睛瞪得燈籠大,看她燒融了材料打成一塊軟軟的板,直接用手去糊底,玩泥巴似的糊過來糊過去,然後用冰塊雙面降溫,再刻花紋,一邊刻,一邊燒。
刻花紋的時候,老闆把眼睛再瞪大幾分,緊張得說不出話,時不時喔喔一聲。
怪不得別人修不了,原來,花紋和花紋不一樣,要是不懂這個,只比著上頭的花紋往下刻,毛用沒有。
“行唻老闆,試試吧。”扈輕一拍圓鼎,光亮的鼎身發出一陣愉悅的低鳴。
老闆很激動:“就在這試?好,我有肉——調料沒有啊——我讓人送,讓他們這就送過來——”
煮肉的配方老闆記得很清楚,傳訊出去,大袋大袋的香料調料和他老母一起到來。
沒用多少時間,淡淡的煮肉香氣飄揚出來,漸漸濃郁,直到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