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裡,星光灑落劍舟甲板,如覆了一層雪。
童顏落在甲板上。
元曲面無表情看著他,心想就算掌門真人與師叔沒殺你,我也不能給你好臉色看。
童顏沒有理他,去角落處盤膝坐下,開始冥想調息。
雪霜如前,沒有腳印。
南忘睜開眼睛,靜靜看著他。
她從趙臘月處知道了西海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之後一直閉著眼睛沉默不語,彷彿很疲憊的樣子。
她忽然說道:“我不知道他們為何不殺你,但柳詞死後,我一定會殺了你。”
童顏沉默不語。
整個修行界都知道,南忘是被師兄們寵大的,最是嬌縱刁蠻,地位又高。
她要做什麼事,就一定要做到。
趙臘月注意到,南忘沒有對掌門真人用尊稱,甚至連師兄都沒有用,而是直呼掌門之名。
夜風拂不動星光,劍舟亦無帆,舟裡的這些人,卻各有各的心亂。
顧清不在。
元曲不行。
趙臘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現在的局面。
這個時候,一道有些吃驚、有些好奇、有些激動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是童顏?你就是棋道只比我師父略遜一籌的中州派天才?你來我們這裡做什麼?”
平詠佳看著他的那雙淡眉,想起了白天在西海曾經看到的那個人,連聲問道:“棄暗投明嗎?”
他說的很是興高采烈,雙眉不停地挑起,彷彿要飛走一般。
沉默很多時候意味著緊張,有些時候也意味著尷尬。
平詠佳才明白這話似乎有些不妥,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趕緊拿起一塊氈布,把童顏整個人都蓋了起來,說道:“不能讓人看見了,不然會給中州派藉口,回青山後給你找個洞先藏幾年,再給你改頭換面,取個新道號,那時候還有誰認得是你?”
看著這幕畫面,元曲實在是憋不住了,趕緊背過臉去。
南忘冷哼一聲。
趙臘月知道不會再出事,閉上眼睛不再理會。
白貓在她懷裡蹭了蹭,換了個姿式繼續睡覺,從始至終都閉著眼睛,童顏什麼的……它才懶得理會呢。
劍舟上的空氣頓時變得輕快了起來。
童顏蒙著氈布坐在星光下。
他看著眼前的黑暗,想著這個不知道是誰的神末峰弟子說的話,發現還確實有幾分道理。
……
……
一樣的星光在不一樣的高度會有不一樣的亮度,比如在高空的劍舟甲板上看著像是雪,在人間峰頂上看著便不過是水。
水至清至柔,若積為湖海,則是包容並蓄,被很多人用來形容柳詞真人。
但他對童顏的態度與胸襟無關,只是因為在某些方面的欣賞以及掌門不易做這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