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他根本不在意何不慕的表態。
因為那件事情,現在的青山宗很沉默,但沉默不代表低調,更多的時候代表著有種力量正在蘊積。
從他到元騎鯨,從何不慕到林英良這些年輕弟子,情緒都有些問題,火氣自然有些大。
這種時候,懸鈴宗的老太君居然與中州派勾結,青山本能裡便會做出最強硬的反應。
年輕僧人聽不懂師父與井九的對話,擔心問道:“陳宗主與少宗主沒事吧?”
井九望向院外的天空,彷彿在聽什麼聲音,片刻後說道:“沒事。”
老僧對他說道:“您真的要在這裡做事?”
井九嗯了一聲。
……
……
黎明湖的湖水很綠,湖水裡隱隱有團白毛在浮浮沉沉,不知是被風吹到一處的柳絮,還是在低頭覓魚的白鵝。
嘩啦水聲裡,那團白毛向著湖底沉去,速度越來越快,直至變成一條白線,悄無聲息,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湖畔柳梢頭的那些鈴鐺,更是沒有響起任何警示。
沒用多長時間,極偏僻處的一座小島上,微風輕拂,出現了一隻渾身溼漉的白貓。它的毛很長,平時在神末峰被趙臘月與寒蟬天天梳得無比順滑,還顯不出什麼,一旦被打溼後,結成一綹一綹的,看著便很有些狼狽。
白貓挺胸收腹低頭,努力地舔了舔胸口,發現只是徒勞,惱火地擺了擺頭,跳進了數百丈外的那片樹林裡。
懸鈴宗的戒備森嚴,尤其是這座小島,到處都是陣法與機關。
這些陣法與機關傷害不到它,但如果觸動了警報,總會有些麻煩。
就像那個小太君也不是它的對手,但如果拿著懸鈴宗的鎮派法寶來拼命,也會很麻煩。
白貓此生最喜歡的三件事情是睡覺、在井九頭頂睡覺、在趙臘月懷裡睡覺,最不喜歡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麻煩。
所以它很小心,沒有在沙灘上留下足跡,在樹下也沒有留下尿。但需要走的如此小心,本身就是件很麻煩的事,它的眼神越來越幽怨,心想井九明明可以裝成無聲無息的人形自行石頭,為何卻要自己來?
就在這個時候,它聽到了石壁裡傳來了一道虛弱的聲音。
“真是拖累吾兒了……”
“姆媽,不要這樣說……祖母是壞人……反正我也不喜歡她。”
“不要這樣說長輩,如果不是這次你讓她傷心過度,她也不會這麼選。”
“哼,她不讓我和霑哥兒在一起,我才不會聽她的,和尚怎麼了?和尚吃咱家米了嗎?”
聽到這句話,白貓確定這裡就是自己要找的地方,被關押在石壁裡的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對母女。
它抬頭對著天空輕輕喵了一聲。
……
……
作為青山宗的鎮守大人,劉阿大有著通天初境的殺傷力。只不過有些難堪的是,最近這些年它和井九一起出去的時候,遇到的都是它打不過的,或者不敢打的。比如蒼龍,比如玄陰老祖,比如太平真人……但在懸鈴宗這種地方,它可以比較放鬆,就算不想面對的那些麻煩到來,大不了就是戰一場而已。
確認自己無法開啟那道石壁,它便直接去了懸鈴宗最核心的區域,隱匿在滿山青葉間,望向遠方那座樓臺。
那是懸鈴宗的摘星樓,有著一個很俗氣、在各州郡都能看到的名字。
老太君坐在椅中。德淵泉站在她的身前,態度恭謹。
“我知道應該再等兩年,至少應該等到中州派結束封山……”
老太君看著他說道:“但我已經活不到明年了,所以只能行險。”
德淵泉掀起前襟,跪在了她的身前,說道:“令母親勞神,兒子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