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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九抓住阿大的頸放進趙臘月的懷裡,拍掉手間的浮毛,看了那座大佛一眼,開始講第一個故事。
“幾百年前,居葉城有兩大家族,其中一家姓時,一家姓曹,雙方為了爭奪利益拼鬥多年,各有勝負,直到曹家出了位境界頗為厲害的家主,那位家主又娶了東易道的一位女散修,曹家才算是完全把時家壓制住了,那對家主夫妻境界雖深,卻無飛昇之望,眼看著壽元將盡,便想要留下一個後代。”
這個故事的開頭極為尋常,平鋪直敘,聽不出任何意思,眾人卻是極為認真。
過南山忽然發現顧寒的臉色有些不對,低聲問道:“怎麼了?”
顧寒臉色微白說道:“當年居葉城曾經發生過一場驚天血案。”
顧家是依附於青山的世家大族,對朝天大陸的世家譜系非常清楚,過南山則是對這些事情不甚瞭解,問道:“那又如何?””
顧寒沒有再說那件血案,望向遠處那座大佛壓低聲音說道:“刀聖姓什麼?”
過南山神情微異道:“難道師叔祖要說的是刀聖的故事?”
二人對話的時候,井九講述的那個故事還在繼續。
曹家主事的那對夫妻自知行事手段過於強硬狠辣,尤其是時家被打壓得極慘,待自己二人離世之後,時家必然會反撲。如果曹夫人懷著的孩子是個不能修行的普通人,也就罷了,就算曹家勢衰,就這麼平淡地熬過一生也罷。如果那個孩子的天賦高到不行,比如是個天生道種也好辦,實在不行,他們直接送進中州派或者青山宗,難道時家還敢做什麼手腳?
一時間,他們竟是不知道該希望懷著的孩子是個天才還是個庸人……就在這種充滿複雜情緒的期待裡,曹夫人懷孕了。
令他們非常茫然的是,那個孩子很尋常,沒有什麼特異之處,有些天賦,不算平庸,卻不是那種令人眼前一亮的存在。
這是最麻煩的一種情形。
中州派與青山宗這種門派肯定瞧不上這個孩子。
時家卻會因為這個孩子能修行而極為重視,甚至動殺心。
他們該怎樣才能護住這個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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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對夫婦只用了一夜時間便選定了應對的方法,那就是在自己離世之前把時家滅了。”
聽到井九的這句話,有越來越多的修行者像顧寒那樣想起了幾百年前發生在居葉城的那件慘案,神情微變。
那件慘案實在是太有名氣,因為那對夫婦做的實在是太絕。
世間經常說起滅門慘案,但當年時家遭受的才是真正的滅門。
從時家的嫡系子弟到管事到整個家族,在很短的時間裡被曹家盡數殺死,一個人都沒有留,甚至就連與時家交好的那些江湖豪強,也都被那對夫妻挑出來殺了,整座居葉城,彷彿被血洗了一遍。
要做成如此惡事,曹家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就此漸漸湮滅在歷史的長河裡,直到今天被井九提及。
“曹氏夫婦做完這些事情,便去了墨丘,直接拜在果成寺住持身前,問了一句話。”
“……我夫妻二人自知罪孽深重,但與這孩子有關嗎?”
“住持說孩子無罪,但你們這等做法實在是又邪惡又愚蠢……時家的朋友都被你們殺光了,但朋友還有朋友,親人還有親人,如何能夠殺得乾淨?待你們死後,那些朋友的朋友、親人的親人難道不會把仇恨轉移到那個孩子的身上?”
在場的人們先前聽著這個故事便覺得有些問題,這時候心想果然如此。
“曹夫人聽著果成寺住持的話,才發現自己犯了大錯,曹家主卻對住持說道,自己殺了這麼多人本就是為了給他看的。”
“住持不解,心想這是何意?曹家主說道,如果讓世人知曉這個孩子的身世來歷,他必然活不長久,住持您確定此點,便一定會替他瞞著。住持這才知道,曹氏夫婦竟是存著把那個孩子送入果成寺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