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無論是在朝天大陸雪原裡,還是在青山劍獄又或者是下水道,她的眼神或者強大而驕傲,或者漠然,或者怯然,總之都是簡單而乾淨的,只有此刻卻是複雜的。
這時候她看的某處已經不在虛空,而是就這個世界,更準確來說就在霧山市北七十公里外。
寒蟬不知從何處飛了回來,落在雪姬的頭頂,變回那隻蝴蝶結,也帶回了更準確的資訊。
那些看不見的蚊子也飛了回來,散佈在井九與花溪的四周。
寒蟬與蚊子們散發出來的氣息波動都有些興奮,可能是因為它們看到了那片海,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同類。
這裡說的同類不是暗物之海的怪物,而是那些被人類當成偵察兵來使用的蟑螂。
……
……
霧山市以及其餘十幾座城市的郊外都有很多釋放裝置。當空間裂縫出現的那一刻,那些釋放裝置便從地底升了起來,大量的催醒劑被灌入裝置裡,喚醒了那些已經沉睡很多年的蟑螂。
難以計數的蟑螂如暴風雨般向著空間裂縫的方向飛去,看著有些像紀錄片裡牧星球曾經遭受過的蝗災,遮天蔽日,讓暮色更早沉寂,尤其是配著它們體內的微型感知儀與炸彈散發的幽光,畫面很是壯觀。
狂風暴雨般的蟑螂群來到了霧山市北郊,確認了暗物之海的溢位範圍,市政當局透過衛星採集的資料,發現暗能量的浸染範圍比數學模型裡推算的要小很多,不由很是吃驚。
這是什麼原因?難道有人還能擋住空間裂縫不成?
夜色已深,廢棄工廠廢域上的那座佛塔更加清楚,只是被蓮雲所掩,沒有任何衛星能夠看到它的存在。
歡喜僧盤膝飄在塔頂,用大涅盤與自身的神通鎮壓著暗物之海的湧出,忽然感應到無數道極細微的氣息,睜開眼睛向遠方望去,便看到了那些蟑螂,不由厭惡地挑起了眉頭。
……
……
“要幫忙嗎?”井九轉頭望向雪姬問道。
他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事,但總覺得雪姬應該認識遠方那個少年僧人。因為她一直在看那邊。
地下通道里是散碎的腳步聲,氣氛緊張而沉默,有人聽到了他的聲音,以為他是在與花溪說話。
花溪睜著大大的眼睛,懵懂說道:“我抱著就好了。”
被她抱在懷裡的雪姬面無表情,就像一個真的娃娃,沒有理會井九。
來到地下通道,又透過了兩道檢測門,他們隨著最後一批撤離民眾登上地鐵。
他帶著花溪找了個偏僻的座位坐下,就像每天去上興趣班一樣,但終究是不同的。
窗外的廣告牌二十天前剛換了新的,便熄了燈再沒有亮起。
地鐵經過交接處時會有輕微的飄起,發出特有的嗡鳴。
過了硯山站,地鐵沒有按照固有線路繼續向前,而是向右轉向了另一條懸浮軌道。
那條軌道邊緣的牆上寫著備修處,實際上卻是通往地下工事的通道。
地鐵不停向下,車廂裡的氣壓發生了明顯變化,有些民眾不舒服地捂住了耳朵。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這列地鐵終於抵達了這次旅程的終點,駛入一個燈火通明的空曠車站。
車站的站臺上是密密麻麻的人群,按照牆上的光幕指示以及手環的資料標號,人群分成了幾十個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