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井九走出單元門的那一刻,望月星球上的所有暗物之海怪物都停了下來。
下一刻,它們從原先所在的位置離開,以最快的速度向霧山市北那棟居民樓衝去,就像發瘋了一般。
——悍不畏死不能形容那種瘋狂的意味。
這些怪物本來就在死亡的狀態裡,並不害怕死亡。
這種瘋狂裡反而隱藏著某種畏懼。
問題在於它們連死都不怕,究竟在害怕什麼?
……
……
天空裡出現黑煙一般的鳥群。
大地再次震動,如有千軍萬馬。
井九沒有理會這些動靜,按照雪姬的吩咐,牽著花溪向著樓區外走去。
沒用多長時間,還沒有走過七一五的鏤空鐵門,他們便遇到了怪物。
那些如黑色無毛猴般的代序、那些奇形怪狀的半尾,擁有近乎閃電一般的速度,在肉眼裡甚至無法留下痕跡。田野上的殘雪濺起很多,如潮水般蔓過遠方的廢棄農場與近處的垃圾堆,想要淹沒那抹藍色。
井九鬆開花溪的小手。
花溪趕緊用瞬間被凍紅的小手抓住他的衣角。
他伸出右手指向如潮水般湧來的怪物。
擦擦擦擦,無數道切割的聲音響起,那些灰黑色的怪物直接被切碎,然後被極致的寒冷凍成冰粒。
天空裡的那些黑化的鳥兒也沒能倖免,直接化作碎塊落下,砸在地面上啪啪作響,就像是冰雹。
很多無形的血拇悄無聲息靠近過來,也被難以想象的低溫瞬間凍結,如雪粒般落下。
灰黑色的世界漸漸變白。
井九帶著花溪走出鐵門,順著道路向遠方而去。
天地變得越來越寒冷,早就超過了氣象記錄裡的最低溫度。
道路兩邊的池塘結了冰,而且直接凍實到最底部。
田野變成了凍土,有些僥倖活著的昆蟲被凍成了冰塊,不知道將來融化後還能不能活過來。
不時出現的怪物鳥與血拇,被嚴寒變成雪花,從天空裡紛紛落下。
沒有多長時間,便到了那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籃球場。
籃球場有兩道牆。
一道牆上滿是懸浮滑板留下的劃痕。
還有一道牆稍微矮些,井九曾經坐在上面吹過口琴。
今天當他走到籃球場上的時候,那道矮牆的那頭升起了一輪黑色的太陽。
緊接著,又有幾個類似的恐怖球體出現。
九個黑色的太陽,靜靜懸在天空裡,照著他與花溪——這個星球表面唯一的生命。
這是最高階的母巢,比普通母巢的形狀更加多樣,但萬變不離其宗,不過是與生命的美相反的醜罷了。
那些不規則的、彷彿腐壞皮革包裹住的巨大球體,表面有的地方拱起,有的地方下陷。
井九心想真醜。
花溪一臉嫌棄說道:“好像凍柿子啊。”
滿天風雪裡,來了一個少年僧人。
那個少年僧人踩著一個圓形的金屬盤,在雪面上滑行,速度很快,數息間便來到籃球場上。
他僧衣殘破,垂落在腰間,隨便地打了個結,露出瘦弱而滿是傷口的上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