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的越來越穩,也越來越快,越來越興奮,頗有些手舞足蹈的感覺。
就像是在朝歌城皇宮裡與宮女玩耍。
就像是在上德峰與萬物一劍玩耍。
沈青山的輪椅不停後退,也退得越來越快,在沙灘上留下一道清楚的弧線。
啪的一聲輕響,輪椅被硬物硌住,竟是已經退到了那個水池邊。
水池裡的魚靜止不動,就像被封在了藍色的玻璃裡,又像是懸浮在天空裡。
幾根竹竿插在沙地裡,無力垂著腦袋。
花溪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撐著下巴,眼神疏離而惘然地看著這一切。
到了池邊並不是真的無路可退,以沈青山的神通,完全可以讓輪椅像電影裡那樣飛起來,飛過島上的崖山,飛過大海,飛過殘缺的月亮。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退了。
微風從他的身體裡生出,吹得那些竹竿微微顫動。
池水裡的魚彷彿要活了過來。
海邊的浪花裡生出無數道極細的微光。
一道凝純而強大至極的神識籠罩住了整個星球。
萬物生出無數道劍意,如無形的雨點填充著所有的空間。
一個年輕人從滿天劍意裡走出來,衣著樸素,手裡拿著把柴刀,看模樣是個樵夫。
沈青山看著身前的小孩說道:“看看我們誰能走的更遠一些。”
說完這句話,那名年輕樵夫走上前來,一刀砍向小孩的頸。
刀落無聲,也沒有帶出什麼光芒,就像並不真實存在。
那個年輕樵夫不是劍意凝成的虛像,而是沈青山神識的外顯。
萬物劍意對他與井九來說是公平的,皆可用之,那麼現在就要看到底是他的神識更強,還是那個小孩子——也就是井九的神魂更強。
年輕樵夫的刀沒能直接落到小孩的頸上。
刀鋒距離稚嫩白皙的面板還有半尺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祖星表面出現了無數道劍光,緊接著響起無數道劍鳴。
劍鳴之聲連綿不絕,有如雷霆落在眾人的耳裡,又有如雲裡漏下的天光照在他們的心上,不管是趙臘月還是卓如歲、童顏都承受不住這道威壓,跌坐到了沙灘上。
彭郎與柳十歲神情微變,向著海里再退數步,帶起嘩啦的水聲。
不遠海面反射的天光變成了無數道細線,彼此相依然後相交,綻出煙火般的碎光。
水池裡那些靜止的魚有的動了起來,鱗片反射的天光也是那般的碎而燦爛。椰林不再靜止,隨風輕輕搖擺,把天光搖碎,搖得眾人視線有些不安。
有的浪花直接像解凍的冰雕般垮塌了,裡面的白色線條飄了起來,就像是柳絮,又像是遠方海面上忽然躍出來的銀色魚群。
劍仙恩生擦掉唇角溢位的鮮血,轉身望向大海深處,眼裡生出一抹讚歎的神情。
在場的所有人都與他有相似的心情,因為大家都是學劍的,都看得懂這些畫面。
浪花繼續消融,開始起伏,緩緩拍打著沙灘。
無數劍光繼續閃耀,劍鳴繼續響起。
這顆星球已經變成劍的世界,到處都是劍意。
觀之不盡。
不絕於耳。
美不勝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