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臘月說道:“難道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許樂應該沒有聽過這個問題,想了想說道:“還是慌張……確實有慶幸,於是更加慌張。他們都死了我卻還活著,而且高興自己活著,這讓我有些不舒服。”
這是比較複雜的精神層面的問題。
井九聽懂了,說道:“繼續。”
“看到真實的自我,令我慌張,這種存在形式也讓我慌張。”
許樂繼續說道:“我思考了很長時間,這個我還是不是我。當我想明白這個問題後,慢慢開始適應這種存在形式。當完全適應了之後,我開始思考存在的意義,並且對自己產生了很強的警惕,所以我暗自發誓,什麼事情都不能做。”
憲章電腦不能進行物理操作,但他可以。
花溪說他們的存在形式不同,真正的區別在這裡。
以意識形態生活在憲章光輝裡的他,不受任何規則的限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只要他願意,便可以成為神明。
一個凡人忽然發現自己變成了神明,有的可能會狂喜,有的可能會精神失常。有人則會對自己生出很多的警惕,比如許樂。
——不受制約的神明,隨時可能會成為惡魔。
能夠想到這些並且警惕,可能恰恰是他能夠成為神明的原因。
許樂說道:“神明的力量以及沒有邊界的權力容易讓我們這種生命意識沉醉,使用的越多,沉醉的程度越深,所以在開始的那段時間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
不管帝國與聯邦的戰爭會不會因為他的死亡而爆發。
不管HTD局被解散會不會引發生態災難。
不管憲章局的改革會不會帶來想象不到的問題。
他是真的準備什麼都不做。
只是靜靜地看著。
問題在於。
“可拉倒吧你,還那段時間……不就是三天你就忍不住了!”
花溪一臉嘲諷說道:“能忍得住,那還能是你嗎?就因為一件小事兒,你毫不猶豫開始進行物理操作,用戰艦的鐳射炮轟平了臨海州的一個小島。”
至於那座小島上究竟發生了怎樣令人不忍的慘事,她沒有說。
井九也覺得那不重要。
殘忍的事情到處都有,隨時可能會有。
作為人類的許樂死後,不管是聯邦還是帝國都以為擺脫了他的影響力。
那些事情也漸漸甦醒過來。
“嗯……主要是那座小島是我一個朋友很喜歡的地方。”
許樂解釋了一句,然後繼續說道:“既然已經做了一件事,那就繼續做吧,最後我就統一了帝國與聯邦,改名叫做了星河聯盟,我知道這名字起的不好……”
這句話的描述方式很有趣,從小島直接便轉場到了帝國與聯邦統一,就像前一刻說他開始學著怎麼種地,下一刻便成為了多顆星球的主人。
所有的細節都被他省略了。
不過很容易便能想到,當他開始展露自己的力量後,聯邦的惡性案件肯定會變得非常少,社會治安會非常好。不管是七大家的殘餘分子,還是三一協會的追隨者,都不可能掀起任何風浪,再往後便是憲章光輝向著帝國推進。
當帝國也沐浴在憲章的光輝下,自然漸漸與聯邦合為一體。
白槿懷氏在帝國民眾心中本來就是如神明般的存在。
他在那邊率先封神。
無數教士順著憲章光輝,去往百慕大,去往聯邦,去到東林聖地,宣揚他的神蹟。
他成為了全體人類的神明。
這個過程他只用了一千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