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從白貓的頭頂滑過頸直至後背,直至在尾巴前如清風一般掠過。
接著,他又把這樣的動作重複一次。
週而復始,彷彿永遠不會停止。
如果讓遲宴或者是梅里等人看到這幕畫面,肯定不會再懷疑他出身果成寺。
他摸柳十歲與趙臘月的腦袋,也是這樣摸的。
這只是他的習慣,與灌頂什麼的沒有任何關係。
隨著他的撫摸,白貓漸漸不再顫抖,情緒變得穩定了很多。
井九看著白貓問道:“你是不是擔心他還活著,如果你站在我這邊,將來他會來找你的麻煩?”
白貓趴在被雨打溼的草地裡,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聽著這句問話,依然望著別處,耳朵卻動了動。
井九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這是明知故問。
“那麼,在我們之間,你決定繼續保持中立?”
井九繼續問道。
白貓轉頭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像你們這樣變態可怕的一對師兄弟,我敢得罪誰?
“我知道了,原來果然是這樣啊。”
井九的聲音就像他身上破爛的白衣一樣,被雨水打溼淋透,變得有些淡。
他站起身來望向西面崖下的那片殿宇,說道:“雷破雲那孩子只怕什麼都不知道,結果卻因為他死了,真是可惜。”
白貓心想那種白痴死便死了,有什麼好可惜的。
“以後再來看你。”
井九看著白貓說道。
白貓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能活著再說。
井九向碧湖裡走去,很快便消失在水裡,再也無法看見。
白貓轉身而回,來到一棵大樹前。
樹上的野貓們早已遠遠避開。
白貓輕身一躍,如幽靈般,躍至十餘丈高的樹頂。
它懶懶地趴在前爪上,根本不在意暴雨下個不停。
看著湖面,確認井九真的已經離開,它眼眸裡的兇殘之意一現即隱。
雷雨漸漸停了,殿裡的魂木自動下沉,進入靈脈裡自行滋養,小島回覆平靜。
夜雲盡散,滿天星辰再次出現。
星光灑落在碧湖上,碧湖彷彿變成了一面鏡子。
白貓靜靜趴在樹上,看著碧湖,眼裡的情緒變得溫暖了些,還有些懷念。
樹皮果然還是不如他的手掌蹭著舒服,那是暖的,而且是軟的。
它忽然覺得有些疲憊。
井九現在的境界確實很低,但帶來的精神上的壓迫感太強。
它打了個呵欠,嘴巴張的很大。
夜空微暗,銀湖微閃,星光似乎在這一瞬間少了很多。
就像是被誰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