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老人的神態很自然,沒有任何在意。
可能是因為他眼睛瞎了,看不到潔白無瑕的筆毫,更大的可能是,他早已看透了天地,何況一枝筆?
井九走到案前,望去。
硯裡的墨汁確實看不清濃淡,但被雪毫吸入,再落於紙上,便看得很清楚。
那是熟墨。
熟墨是靜置一夜的墨汁,水墨漸漸分離,被筆尖寫在紙上,便有了不一樣的美感。
墨字之外,浸著數分水痕,就像是雨裡的紙傘,或鬢角沾著水珠的姑娘。
這很好看,但是墨水相依,很難說黑白分明。
井九看慣了趙臘月的眼睛,所以不喜歡。
不喜歡歸不喜歡,但這字確實寫的極好。
“字不錯。”
他說道。
如果是一般人,在讚美之餘,應該還會驚歎數句。
比如:你的眼睛不能視物,為何能把字寫的這般好看?
那麼老人便可以回答:吾乃白鹿書院天近人,洞天絕學,舉世無雙,心眼盡開,萬物皆在心間……
井九沒有這樣說。
所以沒有後續。
於是庵裡的安靜便顯得有些尷尬。
他不是刻意這樣做,而是真的不關心。
在捲簾人的醫館裡,他曾經說過,天近人挺能唬人。
他知道對方肯定有些本事。
但不管你有多少本事,哪怕你真的引領西來成了一代劍神,哪怕你被舉世公認為最接近天道的那個人。
井九還是不感興趣,不關心。
老人低著頭,如白雪覆峰頂。
庵室極靜。
不知過了多久。
老人終於開口。
他問了井九一個問題。
“既然你對世間沒有任何關心,為何會來這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