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別人聽著,肯定以為她是在嘲弄井九的腦子出了問題,居然在下雨天裡躺在草地上,你這是曬太陽還是洗衣服呢?
不是的,她只是注意到井九有些疲憊,非常擔心他,更擔心他在這樣的狀態下淋雨,會讓身體出問題。
井九睜開眼睛,看到了銀髮上的水珠、被氣流吹散如煙霧般的雨,以及雨裡那張滿是關切的臉。
上次他醒來是在三千院,這次醒來已經是另一個世界,好在這兩個世界都有比較舒服的人與景物。
“沒事。”
他看著鍾李子的神情,知道她不會相信,說道:“有些累,休息幾天就好。”
……
……
確實只休息了幾天,井九便恢復了正常,但什麼樣的事情需要他休息這麼久,甚至還真的睡了幾覺?
這些天雨就沒有停過,他經常在校園的草地上睡覺,吸引了很多人的視線。
鍾李子知道他的性情,沒有理他,給他放了一把氣流傘在身邊,卻也沒有見他用過。
江與夏從草地邊走過的時候,會看看他,沒有做別的事情。
沒有人知道井九是在草地上等著陰雲後的戰艦隨時來打自己,看著他成天躺在草地上淋雨,人們自然以為他是個變態的怪人。
變態的怪人最容易變成名人,沒過多長時間,整個星門大學都知道了他的存在,甚至課間的時候,會有不少人專程到銀杏樹那邊的草地來看他。
伴著清柔的電子樂聲,校園的建築逐漸開始發光,與夜空裡剛出現的星辰爭奪視線,鍾李子用資料夾遮著頭,頂著微雨跑到草地那邊。
井九起身走到路上,把手裡的氣流傘遞了過去。
這些天他沒有用過這把傘,她卻是堅持每天放在他的身邊,直到晚上的時候才會像這樣接回來。
嗡的一聲輕響,鍾李子輕觸按鈕,氣流從頂端噴出,拂開了那些雨滴。
她的姿式看著就像舉著一把劍。
如果說這顆行星的防護罩與青山大陣有些像,那麼這傘與禁制小陣有些像。
感受著那些落在臉上的微風,井九忽然說道:“你想不想學一些……更有用的修行功法?”
朝天大陸與這個世界的物理規則不同,人類的體質也有極大差異,哪怕再普通的修行功法、比如南松亭外門弟子們學的拳法,這裡的人們都無法學會。
鍾李子如果要學,他必然要對朝天大陸的功法進行全面修改,甚至是轉變最基礎的思路。
這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除了那些開山立派的大修行者、大學問家,沒有任何人敢嘗試。
但他就是朝天大陸最了不起的修行者、學問家。
鍾李子自然不知道這句話的份量,以為他是要把傳說中世家的秘傳功法教給自己,沉默很長時間後搖了搖頭。
井九有些意外。
鍾李子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與井九的腳在積著淺淺一層水的路面上不停前後,沒有說話。
井九見她不願意說,自然不會再問。
來到酒店下方的泳池邊,那棵被取了一塊木頭的大樹被雨水療好了傷,缺口處的木頭顏色變深,漸要與樹皮融為一體。
她停下了腳步。
氣流從傘柄上端吹出,把雨水吹拂到空中,然後慢慢落下,就像噴泉一般。
“再過些天,我們要去地面參觀本校。”她抬起頭來,看著井九的眼睛認真說道。
星門大學的大部分院系都在守二都市,但名義上的本校還在地面,與軍事相關的幾個院系也留在那邊,她們這些來自各地的交換學生,當然要去參觀一次。
井九不明白她對自己說這個做什麼。
“去地面需要做體檢。”她沉默了會兒,繼續說道:“我有事情瞞著你,其實……我有病……學校不會因此開除我,但你想教我的東西,可能我現在還學不了。”
井九說道:“我也有些事情瞞著你,但那不重要,我對你說過,你的病不會有事。”